偏房之中,段少允匆匆离开后,梅玲月敛去楚楚可怜的表情,起身行至窗边,自缝隙向外窥望。
再回过身来的时候,她那张娇柔稚嫩的瓜子脸上,是与年龄十分不相符的阴沉冷静。
“允哥哥的人已悉数走远了,想来他刚才所说非虚,他今夜带的人手实在算不得充足,此刻也都被皇上的人牵制着……青萝,按那密函所说,暗室的入口应该就在后院的一口枯井里。你身手好一些,等下便在前面为我探路,避开一切耳目……我们小心为上。”
婢女青萝则面露忧色:“小姐,奴婢还是觉得,我们今夜根本就不该冒然前来……这一晚上,变数太多,危险也太多,甚至刚才皇上说出了那条手绳的秘密时,奴婢真怕王爷一时恼了你……”
梅玲月虽也有些后怕,但回想起段少允是如何轻易便原谅了她,甚至还好言安慰,心中不禁浮起几分得意。
当初往那手绳里夹带引他毒发的药引时,她是当真被逼无奈,也暗自悔愧万分。
每每听闻别人议论那一日段少允是如何突然发病,如何昏厥不醒,甚至暗暗揣摩他压根活不长久,也难当大任时……
她便心如刀绞。
可那是长姐得了皇上的授意,逼她照做的,她又哪里有得选?
此后她便一直惴惴不安,生怕这个秘密一朝被段少允发现,他们二人之间多年的情谊便真的完了。
因此,刚刚段少允的反应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她这才明白过来,他这段时日虽说被凤筠迷了心窍,但毕竟是他们二人相识在先,又有着儿时的那段缘分在,即便后来她的所作所为令他颇为失望,也刻意疏远过她一段时间,但她在他心里还是有极重的分量的。
另一边,青萝继续追问:“难道……我们真就非得听从那密函的指示,在今夜帮他将那贱人带走?更何况,他又何必执意让小姐你亲自前来,就不能安排旁人……”
她又岂会明白,今夜梅玲月心头的那块大石头骤然落了地,事态的变化有惊无险,顺利异常,这让她感到说不出的轻松。
当初她为求自保,更为了以后能有个更好的出路,在皇上和段少允之间犹豫不决。
后来,皇上多疑冷酷的心性令她感到不寒而栗,再加上她实在入不得皇上的眼,又在失去段少允的偏爱后,第一次意识到了他在自己心中的分量,这才转而去试图追随挽留段少允。
今夜段少允突然逼宫,她其实是无比恐惧忧虑的。
万一他失败了……万一皇上的人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