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下车窗,“蒋璐的孩子呢。”
“囚在牢笼当天,沈良州的马仔堕掉了,拳打脚踢,金疙瘩也流了。蒋小姐这一胎可有可无,不生,关彦庭不会出头,生了,他顺势钳制沈良州,兴伐舆论,把沈国安的骂名钉死在羞愧的棺材里,也搅得沈家鸡犬不宁,蒋璐会闹,闹得天翻地覆,她得要名分,要财产,沈良州留她自毁前程,他不干。”
我瞧着窗外熏黄的路灯,“她挺可怜的,衣冠冢办得体面些,安寝在风水好的墓园殡葬。”我沉吟数秒,“齐琪出狱了吗?”
阿波瞥了一眼后视镜,“关彦庭恐怕不让她重见天日了。”
我嗤笑,“卸磨杀驴,执政者一贯的套路。齐琪是我一手培养,半途倒戈他,这种不安分、吃锅看盆儿的女人,关彦庭最腻歪。他和蒋璐本质相同,焚烧异己一艘船的稻草,注定油尽灯枯。”
我回别墅是夜晚十点钟,关彦庭破天荒辞了全部公务,徘徊在酒柜前启一瓶红酒解乏。
我注视他削瘦欣长的背影许久,发觉我们无话可说,他的高深莫测虚与委蛇我战战兢兢,他的算计融于血液,不露声色铸造陷阱,窥伺仇敌,绝非寻常城府拿得下一局半局。
嫌隙交叠的夫妻,是婚姻的违禁。他抛诱饵欺骗我,我和他怎样相敬如宾,诚挚辅佐呢。我麻利上楼,攀扶梯的霎那,他幽幽询问,“你了结蒋璐。”
我脚步一顿,颇有厌烦他跟踪我的架势。
他摇晃着猩红的液体,“我拘押她的地方,关太太动私刑,下属必禀报我。”
我莞尔,“关先生耳聪目明,我找她讨债,她欠我一条命呢,你怪罪我?”
他慢条斯理品尝酒香,“榨干的棋子,废了不足惜,你开心就好。”
我一怔,撩发风情万种,“男人狠毒,我们女子肤浅的手腕,充其量望其项背,不足挂齿。”
大约滋味美妙,他又斟了第二次,“别人吁叹,我不反驳。关太太免了。”
我一言不发折返,关拢门,若无其事试探,“省委的任免书和中央的批文,快公示了吗?”
他不曾喜悦,犹如一切尽在掌控,很是云淡风轻,“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