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鬓厮磨,是我熟悉的,属于张宗廷的温度。
滚烫,惆怅,侵略而野蛮。
我记得那年白雪皑皑夕阳似火的泳池,记得那年松原市霓虹迷离的楼宇,我不愿它沦为泡影,不愿它灰飞烟灭。
张宗廷躲闪我的吻,他剧烈摇晃我,试图唤醒我的理智,凌乱的长发盘桓在他颈间松松垮垮的纽扣,他面容是愤怒的皲裂,“程霖!不许胡闹。他们不会处置你,你是自由的,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关彦庭与沈良州失而复得,他们会给你想要的,你会拥有。”
我不肯顺服踢打他,窝在他怀里嚎啕大哭,他沉默着,万家灯火的夜,淅淅沥沥的露水滴答洗刷着窗柩。
能冲掉这不公晦暗的世道艰辛吗?能洗涤这成王败寇物竞天择的残酷吗。
我闭着眼,秋凉了。
哈尔滨的寒霜骇浪将至。
张宗廷打横抱起我,放在二楼卧房的床上,西洋钟空空旷旷的叩了十一声,漆黑中,他粗糙的指腹抹掉我浑浊的泪迹,拧亮了台灯。
我和他四目相对,战战兢兢攥住他袖绾,“你去哪里。”
他包裹着我连毛孔都惶惶的手掌,眼底是层层叠叠汹涌的爱惜,“我陪你。”
他一件件脱了衣裳,搭在椅背,穿着内裤跨进浴室。
他洗澡的时候,我匍匐在床畔摸索抽屉里的烟盒,一手夹烟卷,另一手拿打火机,翻身下床走向窗纱浮动的阳台,我点燃一支,斜倚墙壁吸食。
烟雾熏黄了大理石砖,万籁俱寂的城池。
湖光潋滟的庭院,屋檐下一株芭蕉,浇了水的翠叶在寡淡的月色中摆动,我头昏脑胀,瞬息万变的棋盘,落子都千难万险。
祖宗已经势不可挡,沈国安毁灭,东三省政治格局大洗牌,他未遭牵连,保留官职,仕途同僚看得一清二楚,这节骨眼不倒,只升不贬,省委领导班子文职居多,硬碰硬了的茬子形同虚设,能调集刑警武警的三司以沈良州马首是瞻,无异于大权在握,捏着张宗廷贩毒走私的证据,他想斗,随时天塌地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