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到这消息很平静,张宗廷性质特殊,压一年半载审判天方夜谭,各省各界必然速战速决,永除后患。
时隔二十八天,我熬干了希冀,流枯了眼泪,也折磨疯了自己。
我晓得,他进局子谈何一线生机。
生离死别,我有谱。
条子押着张宗廷来了一趟我居住的宾馆,当时我抱膝佝偻在窗台,预感像涨潮,我止不住崩溃,却还抱有一丝幻想。
时至今日,幻想之外,我还能怎样。
原来卸了权势,卸了名位,人生不如意,每分每秒。
石家庄茯苓街有一株树,行人神色匆忙,总懒得瞧。
我瞧了三天三夜。
它缀满白花,不似槐树,又像槐花。
那花,湮没在萧瑟的秋风,那枝桠,被寒露压折。
我四肢浮肿,膝盖和胸部渗出一块块瘀斑,我不敢照镜子,也不敢脱衣裳,我日日夜夜数着花零落了几朵,起先还数得清,十月下旬,它大片凋谢。
我明白,我终将如那不知名的花瓣,被历史的长河,被红尘的唾骂吞噬。
程霖传奇吗。
程霖值得吗。
我承认。
唯独不认我智慧。
我精明了二十二年,暗算男人,攀附金主,醉生梦死,虚荣浮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