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乐一脸色一沉,抬起眼皮,声调抬高两分:“我看到什么就雕什么,那人一生行医,救人无数,临死捐献全部器官,遗体赠予学校,我看到的就是悯世菩萨相,你叫我雕什么?”
纸人张厚掌重重拍桌:“你当这儿是什么地方,大呼小喝,林大师未曾教你礼仪教养?”
另一位面善的老头终于忍不住出言劝架:“老张,稚童澄澈,所见善人皆神相,不要苛责了。”
“偷师几招微末功夫也敢大言不惭继承家业,林家祖辈多少年打拼出的名声迟早毁在他手上。”
林乐一闭了嘴,他紧攥着沉香手珠,一颗一颗拨动,指缘压得发白。自知不是诸葛亮,战不过群儒,只觉得孤立无援,悲从中来。
堂中重归寂静,那白鹤衫的傀儡师懒洋洋道:“那就说回考验吧,刚刚的考验过于简单了,如果就让他轻易通过,难免叫人背后议论是借了林大师的关系。凭物寻人而已,在座各位都有自己的法子,倒不如考验考验灵偶诅咒师独有的本事,我们也想开开眼呢。”
他与林乐一无冤无仇,纯在找乐子看戏。
袁明昊在一旁抓耳挠腮,瓜子也嗑不下去了,他真得回去看店了。于是伸手捅捅坐在旁边的一个瘦高年轻人:“你也说句话啊,让赶紧散会吧。”
年轻人穿得简朴粗陋,像个乞丐,他是个走街串巷讲故事的皮影艺人,叫黄百通,都叫他百事通,天上地下无事不知。
黄百通小声推拒:“我说什么话,等会儿连我一起骂了怎么办。林小公子真可怜,想当初林家何等风光,今日竟沦落到此受这般欺负,我看他今天不把主座让出来,有些人绝不会善罢甘休。”他偷摸瞥海副会长一眼。
“既然诸位都不满意,”海唐这才终于表了态,“我本不想为难林小公子,这样吧,我有一子,与你年龄相仿,自幼跟随我学习灵偶诅咒术,也算略有小成,就让他向你讨教几招,见见世面,你看可好啊?”
话说到这份上,林乐一还有什么选择,冷冷扯起唇角:“请。”
坐于末席的那位青年站起来,向林乐一礼貌躬身。
青年二十出头年纪,比林乐一年长些,气质沉静安稳,自报家门“海生光”,是海副会长的独子,一表人才,人如其名,熠熠生光。
白鹤衫傀儡师问他:“小海啊,刚刚你父亲给出的凭物寻人的考验,你有什么体面法子作答啊?”
青年走到林乐一面前,右手掌心搭在那木匣子的盖儿上,俯视着林乐一的眼睛,胸有成竹答道:“隔空感应即可。”
诅咒师凭物寻人,至少需要嗅气味和尝味道,刚刚林乐一展示了一手尝烟气寻人,已经足够惊人,而海生光居然能隔着匣子感应,堪比太医悬丝诊脉,那是高手中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