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后的日子宁静得像不曾发生过流血。我重组了枢密院,立起了新的边防法案,整顿了财政,把特兰西瓦尼亚收为王领,遣使前往神罗重申誓约。
我的王国看上去,比从前更坚固了。
可有时候夜里我会在梦中醒来,以为自己还在那个火盆焦灼的帐篷中,睁眼就能看见他坐在床边、唇色苍白、手指冰凉。
我想问他:“你醒了吗?”
却只有空风回应我。
我后来问萨维尔开提,你当时不是要去救他吗?为什么又什么都没做。
萨维尔开提说:“我知道我救不成他,就像他当时救不了我一样。”
我愠怒道:“我当时又没把你怎么样。”
萨维尔开提眼珠一转,缓缓开口:“活在爱丽丝臂弯里的萨维尔开提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一个女巫。”
“就像如果他当时跪下了,活下来的就是另一个叶菲米了。”
德米特里替代了骑士团里叶菲米的位置,其实他早就是一个优秀的骑士了,只是我不愿意承认。
我一直活在那个新婚之夜带上头盔去找叶菲米比试的夜晚,直到现在我才肯往前走一步。
我常常想,叶菲米到底是什么。
是朋友?是敌人?是爱人?是共治者?还是我自己的一块镜子?
我以前以为他是朋友,然后是爱人,最后变成了敌人,然后又变回朋友。
我走出门,外面是春天的第一道春风。
“叶菲米之于我,如人生的第一场春雨。”
这场春雨下了太久,我原以为这些乍暖还寒的日子是痛苦的磨难。
但我没意识到我其实躲过了太多场严冬。
我人生的最后一个春天来的很晚,雪水还未全融,风从东边山岭吹来,带着落叶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