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香球裂开的细响惊得染冬后退半步,安陵容却伸手接住坠落的香灰。
猩红星火在她掌心灼出焦痕,混着血腥气的龙脑香裹着雪粒灌入衣领,倒让她混沌的思绪清明起来。
"取本宫的孔雀金线来。"她将浸透香灰的帕子按在灼伤处,指尖划过信纸背面透出的刺青轮廓,"翊坤宫那位最爱在冰嬉时往手腕贴梅花钿,明日便说是本宫新制的花样子。"
染冬捧着缠枝牡丹铜匣过来时,殿外传来三更梆子声。
安陵容就着烛火穿针,金线在冰嬉图上游走成狰狞兽首,与密信背面的刺青严丝合缝。
犀角梳断裂时落下的银丝缠在绣绷上,倒像给那兽首添了几道白须。
卯初雪霁,安陵容捧着绣品踏入养心殿。
皇帝正对着漕运折子皱眉,见她发间别着断裂的犀角梳,眸色倏地柔软:"怎的戴这个?"
"臣妾家乡旧俗,断梳可挡灾。"她将冰嬉图徐徐展开,金线兽首在晨光里张牙舞爪,"昨儿绣这貔貅时总觉眼熟,倒是想起兄长信里提过漕船上的图腾......"
话未说完,皇帝突然攥住她缠着纱布的手。
朱批折子"啪"地落地,溅起几滴墨汁染脏了明黄袍角。
安陵容顺势跌进他怀里,嗅到他衣襟间残留的龙涎香里混着陌生脂粉味。
"容儿不必拿绣品试探。"皇帝手指摩挲她掌心的灼伤,温热呼吸扫过她颈侧,"今晨粘杆处来报,苏州漕运衙门的账册,倒与年羹尧旧部的田产簿子对得上。"
安陵容指尖轻颤,蓄了整夜的泪终于坠在他龙纹箭袖上。
她故意让泪珠顺着昨夜灼伤的纹路滚落,果然听见头顶传来一声叹息:"朕已让夏刈暗查军粮案,三日后......"
话音被匆匆进殿的苏培盛打断。
老太监捧着漆盘的手微微发抖:"安大人八百里加急,安老将军昨夜呕血昏迷,太医院说......说是中了苗疆蛊毒。"
青瓷茶盏应声而碎。
安陵容踉跄着扶住鎏金香炉,炉灰扑簌簌落在她月白裙裾上。
皇帝揽住她腰肢的手骤然收紧,她趁机将浸透蛊毒二字的颤音送进他耳蜗:"臣妾记得,当年敦亲王福晋的陪嫁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