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尚文无可奈何道:“几炮打过去,吉囊粉身碎骨,尸体又被溃兵践踏,下官寻找多日,并无确认的吉囊尸体,但炮击之时,在场的两位翰林均亲眼目睹,并无虚构。”
陈九畴脸色缓和下来,对杨植及姚涞道:“两位翰林一甲天仙,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
昔年曾有肃州总兵上报朝廷,云回贼攻城,肃州炮毙一大头目,用红布包裹众贼抬去,放声大哭。据称乃满速儿汗也。
但是那满速儿随后几个月内不但连续攻打叶尔羌,而且活蹦乱跳到现在!
翰林天仙哪里知道下面这些人的道道,边关将领经常编故事上报云重伤敌酋,不过是心存侥幸,希冀蛮夷首领哪一天突发恶疾身亡,就是大功一件。”
杨植差点吐了一口老血,如果陈九畴不认吉囊死在凉州,自己的运筹首功就要被膝盖斩。他不由得抗辩道:“凉州分守太监、锦衣卫指挥使当时亦在场!”
陈九畴呵呵笑道:“昔年上报满速儿被炮毙的,肃州分守太监也有参与!
这些口说无凭的事,辩之无益,且放在一边。你有吉囊的将旗么?有吉囊的印信么?”
周尚文渐渐心虚起来,低声回道:“并无缴获。套虏乃是去甘南海西抢劫的,怎么会随身携带王庭这种笨重建制。”
陈九畴不再纠缠此事,笑着说:“即使没有击杀吉囊,此功也超过嘉靖二年延绥大捷,待本院前去勘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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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的校军场上,分别按立功人员划分区域,摆放一堆堆的用石灰硝好的鞑子人头。
按大明军制,为防兵为将有,总兵、副总兵、参将、游击都是临时差遣,他们之间只有品级差异,互相并无上下级隶属关系,总兵在战场上能指挥哪个将领,还得依靠领军文臣的临时授权,所以陈九畴也不会为凉州总兵与副总兵两人的面子而烦恼。他先看了凉州总兵缴获的五十多人头,指着其中几个对身后的吏员道:“这几个你们好好验一下,看看牙口,脸部,如果是汉人就剔出去。”
汉人与鞑子的颅相、牙口,脸部肌肉群有明显区别,陈九畴不知道验过多少人头,一望即知。他说罢又走到周尚文的战利品中,仔细看了看,道:“这几个品相不好,头颅毁损过大,已经不能确定是不是鞑子了!”
周尚文连忙解释道:“没办法,此次战斗,下官主要使用霰弹和重炮,望军门通融一下。”
陈九畴懒得理他,又到古浪千户所、民众的战利品前看了看,一挥手让吏员去验人头,又回身来到大堂上,听众人叙述战斗经过,不时盘问一些细节。
半个时辰后吏员来报,剔除鞑子女人、老人、未成年、头颅脸相破损、疑似汉人的人头共一百多,剩下二百多人头。
陈九畴满意点点头:“就这样上报朝廷吧!待兵部老吏和都察院御史前来校验人头定功!无论如何,这次大捷真是畅快淋漓,近十几年来未有。”
杨植回到馆驿再也忍不住愤怒,对着姚涞咆哮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本掌院学士运筹一年立下天大的一个功劳,可以为大明一劳永逸解决套虏!但这功劳,自周尚文开始追击起就被腰斩,没有找到吉囊的脑袋又被膝盖斩,现在你看,成了脚踝斩!
咱们两人手上不仅没有人头,所谓的运筹之功也变得微不足道!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当上侍郎、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