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往后退了半步,就被迎面过来的重量扑得跌进了沙发里。
他整个人热得和块烧红的炭似的,金头发也蹭着她脖颈直痒痒。这个时刻,居然让俞琬想起在华沙,他每次回家,总喜欢这样从背后偷袭她,活像只大型犬。
俞琬知道他喝醉了,红着脸推他,却被他攥住手腕按在他左胸口上,隔着布料,她能感受到那里砰砰的心跳。“别动,伤口疼。”
她记起来了,他那里确实有个新疤,看着该是她离开后受的伤。
酒气混着男人的雪松香笼罩下来,克莱恩的唇若有似无地触到她颈侧,把她的心也烫得快跳出了胸腔。
“对不起…”他抓起她的小手,含混嘟囔一句。
克莱恩在他叁十二年的人生里,几乎没说过对不起这叁个字,他所能回忆起的上一次,还是在七岁那年。那回,他偷用父亲的手枪打死了窗外的知更鸟,被皮带抽得后背皮开肉绽时,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道歉。
再之后,即使又犯错被揍个半死,他也再没低过头,谁让他就是“冯克莱恩家族史上最犟的混账。”
这是道歉吗?俞琬僵住了。
他在为什么道歉?是昨晚他的失控,还是...一年前?
她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她知道,这个骄傲的男人宁可挨十发子弹也不肯向谁服软。
可他现在醉了,俞琬怔怔望着他。他平日里抿着的薄唇此刻微张着,竟有几分罕见的脆弱。
醉是假的,但疼是真的。
她的手正抵在他左胸那道弹痕上,那是去年在东线他离心脏最近的伤,当时失血过多产生幻觉,眼前全是在阁楼里,她穿着白裙子弹钢琴的模样。
现在这双弹钢琴的手添了割痕。
他拇指抚过她小手上的伤口,那该是她攥碎镜子时留下的——他的小玫瑰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学会了用尖刺来保护自己。
“疼吗?”一个词在舌尖转了叁圈,却还是没绕出来。
胸前是收了力的推拒,他知道,她现在有些怕他。
克莱恩松了力道,歪倒在她身旁。
直到男人翻过身去,女孩才看到茶几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黑色蛋糕盒。女孩实在是饿得狠了,胃灼烧得痛,头也很晕。看他不发一言,只闭着眼斜靠在沙发上,俞琬等了许久,还是忍不住偷偷打开了纸盒,是个黑森林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