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身体不好,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克莱恩注意到这画家衬衫领口沾着的颜料痕迹,还有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慵懒的褐色眼睛。
典型的法国人,轻浮、懒散,以为靠几句甜言蜜语和一幅画就能打动人心。
“文医生,”对于一个不懂浪漫的德国佬的辣评,卷发男人倒是丝毫不以为意的,长长的睫毛只向着对面,“下周二晚上我的画展开幕,希望你能赏光。”
克莱恩感觉自己太阳穴跳了一下,他看向女孩,她正咬着下唇,黑眼睛垂下来——竟然还在犹豫。
“抱歉,”他抢先开口,“那天她已经有安排了。”
说实话这也是马蒂诺第三次见到这个高大的德国军人出现在诊所门口了。瞧他那鼻孔看人的样子,军装裹得像个木偶。他每天都准时来接她下班,满脸写着占有欲三个字,活像头守护领地的狼。
他懂什么艺术?他的世界大概只有刻板的命令和冰冷的武器。他以为靠那身军装就能赢得她的心?
在画家看来,他不过是个被体制化的可怜虫,根本不懂如何真正欣赏一个女人的美,不像自己,能用画笔描绘出东方女人的神韵。等哪天她厌倦了他的无趣,就会明白懂她的人是谁。
不过,想是这么想,说是一句不敢说出口的。
事实上,那军人浑身散发的冷气还是让马蒂诺选择战术性撤退了,毕竟,这年月得罪一个党卫军军官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那真是太可惜了,”卷发男人耸耸肩,走之前还不忘对她眨了眨眼,“不过画展会持续一周,你随时欢迎。”
克莱恩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烦躁,尤其是当他发现女孩还在端详那幅画,才被压制下去的那股火又窜上来,他踢着军靴走近,伸手一抽就把它抢走了。
只剩下怔怔的女孩,和那双还保持着端着姿势的小手。
第二天,这幅神秘消失的画躺在了石头大宅的储藏室。原本他是要直接丢去垃圾桶的,但看画上女孩的脸,又有些下不去手。
当然,对于那个看着都不像个男人的法国画家,克莱恩压根没放进眼里,让他更头疼的一位来自于他母国的,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克莱恩站在玻璃门外,军靴在地面敲出不规律的节奏。他的目光落在那个穿着黑色皮夹克的年轻人身上,左胸处的猎鹰标志很是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