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恩戴着黑皮手套的指尖,先是状似随意地抚过女孩放在诊台边的小手,接着重重按在了不远处、约阿希姆正倚靠着的台面上。
“咚!”
他维持着俯身的姿势,目光锁死着进犯者,这只猎豹正以预备攻击的姿态做着最后警告:她在我的领域之内,而你,在侵入我所有的领域。
饶是在空中经历过无数生死时刻,大男孩此生还是第一次感到了扑面而来的,让人脊骨一凛的,杀意。
“战场不是游乐场,更不是烟花秀,上尉。每一寸夺回的土地下面,都浸透了我们士兵的鲜血。你在天空,看不到敌人的眼睛,当然体会不到,什么才是真正的战争。”
克莱恩的手臂不知何时已形成一个保护圈,将俞琬禁锢在自己与诊台之间,身体自成壁垒,彻底将女孩和约阿希姆分隔开。
整个诊室死寂了好几秒,克莱恩才直起身,收回宣示主权的手,结束了险些走向武力对决的冲突。
他的目光又落在了无措的女孩身上,方才眼底的寒意转化为一种凝视,那里面有审视,有疲惫,有薄怒,更有一种疼痛的占有欲。
从女孩的角度,她是看不到克莱恩方才的杀意的,她只知道自己此刻夹在正进行着“军事辩论赛”的两个男人中间。
明明今早的街上还在融雪,诊室里凉嗖嗖的,可现在她感觉闷热得要命,小手都攥出汗了。
还有刚刚他指尖的触感,和那瞬间形成的保护圈,也让她的心砰砰直跳,为什么在这种令人窒息的压迫之下,她却总能滋生出一种安全感?
就像去年那场刺杀一样,只要被这双手按在怀里,就连爆炸和枪声都变得没那么可怕了。
两人中,克莱恩要高一点点,娃娃脸更清瘦些,虽然都是金头发,但一个淡一个深。克莱恩的眼珠像万湖的湖水,而娃娃脸的更像是莱茵河。克莱恩是轮廓鲜明的标准日耳曼男人,娃娃脸却还没褪去婴儿肥。
一个硬朗冷峻,一个朝气开朗,他们是完全不同的。
但她并不希望他们一见面吵架,他们这段时间都在东线作战,该有很多话题可聊,有句话叫“英雄惜英雄”,或许今晚还有机会,让他们不打不相识一下。
她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拉拉克莱恩的袖子,“你们说的这些,坦克啊,拉格啊,我都听不懂。”隔着衬衫,又讨好地碰了碰他的手,“现在不早了,是吃饭时间了。真巧,约阿希姆也是柏林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