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过丈夫递来的牙刷,隔着镜子看他从后拥住自己,温热的手掌覆在她酸软的小腹上,她撇了撇嘴,甩掉拖鞋,脚跟故意踩在他的脚背上,用力地跺了几脚。
“学这么坏?”她似乎有些高估自己的力气和重量,他丝毫感觉不到痛,却对她的小脾气无可奈何,任由她发泄。
“我下午没有很重要的工作,”关铭健搂着她挣扎的身体,他低头看她气鼓鼓的侧脸,睫毛扑闪的速度都快了几分,“我们去看电影?”
“杨萌说s市的铺子已经基本准备好了,只剩软装,过几天我们再去一趟,我陪你看看,嗯?”
“哦。”她放下温热的毛巾,对着镜子涂起面霜,“刚好我给她带了礼物,这几天给她送去。”
“嗯。”关铭健的喉结动了动。昨日的争执声似乎还在耳边,但杨萌是个聪明人,她会懂得什么可以告诉鄢琦,什么不可以。
他伸手替鄢琦拢好睡裙肩带,吻了吻她发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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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unga's
revenge》的吉他声在小小的放映馆里响起,音响并不高级,却能把那种粗粝的旋律推到每个角落。放映机改装成了
vcd
播放器,转盘飞快旋转,散发出淡淡的塑料与机油混合的味道。
这家放映馆在万银对面那栋大楼的顶楼,外间的磁带光碟展示柜里,基本都是苏联纪录片或者合拍片。可来了里间,从室内装潢到书籍碟盘,几乎是焕然一新。她扫过那一排尚未通过大陆审查的港片光碟,书架上那一排自由主义者的书籍,从乔治奥威尔到哈耶克,从布热津斯基到朱镕基,还有最外侧的地下摇滚歌手的磁带,一切能称得上“新”的东西,应有尽有。
她无需开口,就能在丈夫坦然的笑里读懂,这里是他们革新派定期聚会的私人会所。
屏幕上的布宜诺斯艾利斯灯光摇曳,两位男主角再次相遇。鄢琦盯着主角酒后泛红的脸,轻轻笑了笑,拿起桌上小小的蓝莓麦芬,咬下一小口。
蓝莓麦芬的碎屑落在设计稿上,像极了博卡区墙皮剥落的彩色涂料。鄢琦的铅笔在纸面游走,线条逐渐化作一条盘踞的龙,龙首衔着常春藤,龙尾缠绕着破碎的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