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容心中也一直挂念着蕙宁,听到温钧野言简意赅地说明情况,立刻上前细察那小男孩的病症。
她瞧着男孩苍白的脸色,嘴唇微微发紫,眉心有汗,似乎已是些许脱水,沉吟片刻,稳了稳心神,回忆着从前跟随蕙宁所学,伸手轻轻按了按男孩的脉搏,心中暗自思忖,虽说医术尚有不足,但以她所学,还是能勉强分辨个大概来。
“脉象浮乱而沉迟,脏腑之气衰微欲绝,”她说及此处指尖一顿,眉头不自觉地蹙起,似乎发现了别的异常,“表面看,似是急症导致的气血两亏、调理失当,虚脱之象……但这衰败之中,隐隐透着一股邪戾的阻滞,绝非寻常病症。是毒!”
温钧野突然指向男孩耳后的一处地方,问道:“这是什么?”他手指停在了男孩耳垂下方,那里隐约可见一圈极浅的暗紫色斑痕,形状如铜钱,圆润而均匀,边界模糊不清,仿佛有寒气潜藏其中,若不细看,几乎难以察觉。
训容轻手轻脚地将昏迷中小男孩小心翼翼翻了一下身子,果然,背后也露出了那道晕染的紫青痕迹。她低声自语:“这……这是怎么回事?每个病人都像这样吗?”
温钧野深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我白日里曾去过城西,那里似乎也有类似的症状。许多病人,身上都有这种痕迹。”
正当二人对症疑惑时,外头突然闯进来一个急匆匆的家丁,气喘吁吁地报告:“爷,爷。不好了,城里……城里那些有名有姓的大夫,小的腿都跑断了,不是推说夜深露重,不便出诊,就是支支吾吾,说什么‘避疫如避箭’,怕过了病气,死活不肯踏进咱们国公府半步。连重金相请都……都摇头摆手!”
“混账!”温钧野怒不可遏,“好,他们不来,那我把人送过去!”
训容声音都已经带了哭腔:“来不及了。若是再耽搁一会儿,恐怕就……”
话音未完,小男孩突然浑身剧烈颤抖,额头滚烫,炙热的高烧几乎让他失去了意识,唇色变得暗紫,牙关紧咬,口中竟然开始吐出白色泡沫,指甲也呈现出幽深的紫色。
显然,他的中毒症状已经进入了后期。
若再不救治,恐叁刻内丧命。
温钧野瞬间就明白为什么死了这么多人,为什么总是有人在国公府门口哭嚷喊叫,分明就是有人刻意为之、故意见死不救,让所有的怨恨全部冲着国公府而去。
他挽起袖子和训容说:“他们不救、我们救!训容,你去翻医术,我就不信,我们治不好他。”
外头那对父母还在声嘶力竭地哭天抢地。他们用最刻薄、最激烈的话语咒骂着国公府,将这一切灾难都归因于府中无人管教、丧尽天良,致使孩子性命垂危。
南方指挥着仆役们将这对父母隔绝在门房处,也不亏待他们,好吃好喝供着,但就是不允准离开,不让他们打扰了温钧野和训容生死一线地施救。
温如飞和赵夫人等也听说了温钧野所为,温国公铁青着脸,赵夫人也是忧心忡忡,直道温钧野此举太过莽撞,不知天高地厚。
温钧野却梗着脖子,额角青筋隐隐跳动,完全是豁出去地决绝:“此刻若不莽撞些,难道眼睁睁看着宁宁最后被定罪吗?还有那孩子,那些大夫没有一个肯来的,我总不能就干看着这孩子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