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春天过得波澜起伏,浮沉不断,风一场、雨一场。
好在如今终于雨过天青,春和景明。
庭院中春花初绽,淡香浮动,阳光暖得像一层轻纱,裹着人的心都软了。
蕙宁的案子,也在一个月后终于尘埃落定。
刑部近日正式给出结案文书,彻底洗清了她的冤屈。一切责任,最终还是按部就班地推到了那个失踪的小乞丐身上。
案情本就扑朔迷离,众说纷纭,如今既有人背锅,自然“皆大欢喜”,不再追究。
没过几日,大理寺便传来消息,说是小乞丐的尸体在护城河边被人发现,面目浮肿,身上还残存着“青黛草”的毒痕。
结案一栏写得清楚:畏罪自杀。
如此,草草了事。
消息传来时,温钧野正提笔临帖,闻言手腕一抖,一滴浓墨“啪”地落在雪白的宣纸上,迅速晕开一团乌黑的狼藉。
他冷嗤一声,将笔重重搁在山子上头,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愤怒与讥讽:“畏罪自杀?呵!骗鬼的把戏!不用想也知道是杀人灭口。一个小乞丐,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连下一顿窝头在哪儿都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闲心、又哪来的本事去下毒害人?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蕙宁坐在窗下的绣墩上,手里捻着一枚莹润的白玉棋子,闻言只是抬了抬眼:“明王府树大根深,自然不能沾上半点瓜田李下之嫌。这案子,总得有个‘圆满’的交代,才好堵住悠悠众口,也省得夜长梦多,真被有心人顺藤摸瓜,牵出些不该有的枝蔓来。”
她语气平静,像讲别人的故事,但温钧野听得心口发闷。
他知道,若不是蕙宁借力打力,这会儿倒在护城河边的,恐怕就不是那个无名小乞丐,而是她了。
因着这桩事,梁鹤铮也识趣地告了假,再未来家塾露过面。大约是觉得相见尴尬,索性躲在自己府邸,闭门不出。
温钧野每每想起,心头的邪火便蹭蹭往上冒。那梁霑、梁鹤铮父子俩虚伪做作的嘴脸在眼前晃动,恨得他牙根痒痒,恨不得立时叁刻就冲到明王府邸揪出那对父子,用拳头狠狠他们一顿,方能解这心头之恨。
檐下忽然传来檀云的声音:“少爷、少奶奶,明王府那边遣人送来了好些物件,说是……专门来慰问叁少奶奶,聊表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