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刈面色平静,瞧不出喜怒。
旁站的官员见状,只当这位金尊玉贵的世子爷少见此等景象,忙不迭讨好:“世子不必忧心,虽说江堤决了口,田地遭了淹,但眼下尚未入冬,料想不会出大乱子。”话里话外,皆是表功之意。
魏刈忽的想起三年前,帝京大雪纷飞,天寒地冻,不知多少人冻毙于街角,尸身覆着层层积雪,无声无息。
那时的她,也曾如这些灾民般,颠沛流离,无处栖身。
他眼底寒芒一闪而过,再抬眼时,那双深邃的凤眸已恢复了惯常的从容。他淡淡颔首:“沈大人费心了。”
沈墨感慨道:“卑职年少时也遇过灾荒,知晓百姓苦楚,见此情景,岂有坐视之理?”
魏刈顿了顿,似在追忆往事,片刻后侧首问道:“听闻二十余年前那场旱灾,让沈大人与镇西侯结下了过命的交情?”
话音落地,沈墨的脸色瞬间僵住。
随行众人也纷纷噤声。
镇西侯的名字早已是禁忌,除了魏刈,怕是没几人敢在沈墨面前提及———毕竟谁也不想与被诛全族的人扯上干系!
明明下着雨,沈墨却觉掌心沁出冷汗。
他出身寒门,全凭苦读博得名声,当年若不是同乡的镇西侯资助盘缠,他连进京赶考的路费都凑不齐,更谈不上今日的风光。
他与镇西侯的情谊,曾是不少人津津乐道的美谈,只是那都是陈年旧事了。
沈墨移开视线,良久才低声道:“他也是糊涂……军饷岂能私吞?”
魏刈唇角似有若无地扬了扬。
人人都说镇西侯私吞军饷,证据确凿,可那银子是从户部拨出的,沈墨身为侍郎,其中关节他最是清楚。
“确实令人惋惜。”
魏刈语气平淡,“信错了人,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镇西侯府血流成河,沈墨却成了封疆大吏,当真是云泥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