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南桅却笑了,笑得眼角泛起细纹:“我就知道。寻常人哪能懂那么多草药,哪能让伤口好得这么快。”她给伤口重新敷上南桅子叶,动作比往常更轻,“不管你是谁,你救过我,我便信你。”
张兴东被召回天宫受审那天,岭南下了场罕见的春雨。欧阳南桅在药圃里给南桅子施肥,雨丝沾湿了她的鬓发,发间的干花被润得微微发亮。
“南桅,”张兴东站在竹篱笆外,声音被雨声打湿,“我要走了。”
欧阳南桅施肥的手顿住,没回头:“还回来吗?”
“不知道。”他喉间发紧,“或许...回不来了。”
欧阳南桅直起身,手里还攥着把肥料:“那这个给你。”她从药篓里拿出个布包,里面是些晒干的南桅子花,“泡茶喝,能安神。我爷爷说,心里装着事的时候,闻闻花香就静了。”
他接过布包,干燥的花瓣硌在掌心,像无数细小的星辰。他想告诉她,他回去要面对的是天规的审判,是十万天兵的威压,是连他自己都没把握的结局。可他最终只是从袖中摸出枚玉佩,放在她手里——那是用瑶池暖玉炼化的,上面刻着株盛开的南桅子,花瓣上还凝着滴露水状的玉珠。
“这个留着,能护你平安。”
金光闪过的瞬间,他看见欧阳南桅把玉佩紧紧贴在胸口,像捧着株刚绽放的南桅子。
凌霄殿上,气氛凝重如冰。王母娘娘把那包南桅子花摔在他面前:“张兴东!你竟将凡尘药草带入天宫,还敢说你无尘心?”
张兴东望着散落的花瓣,想起欧阳南桅在药圃里忙碌的身影,忽然笑了:“尘心如何?天规若容不下医者仁心,留着何用?”
“放肆!”王母怒喝,“施以天雷之刑,让他记起自己的身份!”
天雷落下时,张兴东没躲。他任由雷光劈在身上,龙袍寸寸碎裂,仙元在体内疯狂冲撞,却死死护着心口——那里藏着欧阳南桅给的布包,南桅子的清香呛得他喉间发紧,却比任何护心镜都坚固。
就在第三道天雷要劈中他天灵盖时,一道绿光突然从人间冲上天际。是那枚暖玉玉佩!玉佩化作道绿屏障,将天雷尽数挡在外面,光中浮现出无数南桅子花,竟在凌霄殿的金砖上开出了一片洁白的花海。
“这是...”众仙哗然。
张兴东望着那片花海,忽然明白了。玉佩沾了欧阳南桅的气息,早已不是普通法器。她日日戴着它侍弄草药,玉佩染上了泥土的芬芳;她用它碾压药汁,沾过草木的清苦;她甚至对着它许愿,说“愿张先生平安无虞”。
这些凡尘的草木气,竟成了破天规的力量。
“天规说仙凡殊途,”张兴东抬手握住玉佩,绿光映得他眉眼温柔,“可这南桅子说,情到深处,无分仙凡。”
他转身走向南天门,声音传遍九霄:“从今日起,天规增一条——凡以善意相待者,仙可入凡,凡能登仙,皆凭自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