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大惊失色,急忙看向崔谨,崔谨未及做出回应,崔授向下抿住的薄唇轻轻开合,淡淡吐出一字:“打。”
宛童被推摔委地,木棍如急雨落到她身上,无情杖打。
霎时皮开肉绽,血水渗透衣衫,宛童抱头乱窜,满地爬滚,凄厉惨叫,“殿下!救我殿下!殿下!啊......救救我,救救我,殿下,殿下......”
宛童终于寻到元清站立的方位,边受杖打边努力爬向他,伏在他脚下,带血的手抓住绣金袍摆,口不择言继续惨声道:“殿下!我的殿下......就算你不念你我间的露水姻缘,也该怜惜我腹中胎儿......殿下......殿下......救我,救我......”
提到胎儿,元清神色一紧,双目赤红怒发冲冠,拳头紧握,指甲深陷皮肉。
崔授厌烦透了元清这副蠢样,冷笑嘲讽:“好一个信口雌黄的妖妇,便是受孕也不过叁日,胎儿脉息尚浅如何诊断得出?还是说一切皆在你设计当中,母凭子贵不过是时日问题?”
“在宋王正当修身用功、聚敛云气之时以女色惑他堕落,再以子嗣消磨劫持志气,其心可诛!留你不得。”
父女两个如出一辙,惯会以冠冕堂皇之辞为自己张目。
元清听罢背心生凉,顿觉在此时与宛童有私情不妥不妙,再看向宛童的目光之中已是带着深深怀疑。
宛童遍体鳞伤,看得崔谨心有不忍,觉得父亲言行过于嚣张跋扈了些。
当朝宰相,带人到宋王府中,当庭杖打与宋王有私的女子,这事怎么看怎么荒谬,说与人听别人大概也只会当作无稽之谈。
可这事偏就发生了。
若皇帝计较起来,轻轻松松治他个“藐视君王、欺君罔上”之罪,再不济心底也会加深对他的忌惮,只怕他明日上朝,又会被御史们的弹劾淹没。
崔谨担心至极,心疼至极。
当然,担心的是她爹,心疼的还是她爹。
她自是不信爹爹会因宛童妨碍元清进取而如此行事,他分明是来给她撑腰做主的。
“爹爹!殿下并非愚钝昏昧之人,他心如明镜,如何不知曲折利害?”
崔谨先扣一顶高帽在元清头上,接着一唱一和,将她爹轻飘飘摘出去:“您的苦心殿下定能领会,只是此事毕竟沾着宋王家事、私事,您用心太过,怕会惹得不明就里之人误会。何不让宋王自己处置呢?孩儿信他。”
一句“信他”,元清深为动容,对崔谨倍感愧疚。
她是他初见便心许,暗誓要珍爱一生的人,可眼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