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间仓促,小钟来不及化太过夸张的妆容,但转头又觉得日常的妆容太素,头发也只普通地烫卷,用啫喱水定了个型,和本来的面目相差不大,不够有变装的味道。
再加点什么呢?
戴尖顶帽有点丑,没有支撑的帽顶会软趴趴地耷拉下来。左思右想,小钟又绑上一个单眼眼罩,把邪王真眼封印起来,中二的气味一下就来了。
此时,国际班的鬼怪队列正举着旗子和镰刀经过她所在的空教室。小钟成功混入其中,同行的金发女生给小钟也发了水果糖。
“你好漂亮啊。”金发女生道。
小钟腼腆地表示感谢,却发现真实的游行与记忆中的模样相去甚远。
这些人的变装破绽百出,几乎有些简陋。磨损的黑色旗帜有一块特别透光。镰刀是拿扫帚柄包上银纸粘的,一不小心就会断掉。男生们或是只披了个黑色的兜帽斗篷,底下还看得见运动鞋,或是穿着黑白西装,顶个草率的怪物头套。金发女生穿着神话感的白色长裙,却没有化妆,细看脸上有淡淡的雀斑。头发根部长出一段黑色,不是假发。
相比之下,小钟按照记忆中完美的模样打扮,已经称得上全副武装。
哪怕走在队列中,她依然能感受到自己和身边这些人的差别。正因差别存在,变装成为独特的体验,一种沉浸又疏离的气氛。她从原本的身份剥落下来,全情投入到另一种狂欢。再次回看那些留下过回忆的地方,似有若无的眷恋漂浮在空气中,同时也是生疏的新鲜感,她还从未这样仔细地留意过。
然后,魔女生涯遇到第一个人类,是小钟的大熟人丁雨然。
她正是入戏,远远比了个手势,让雨然不要打招呼,她先爽完。雨然没看懂,依然热情地跑上来。小钟装作不认识,默默给她发糖。她却握起小钟的手,牵到路边,像观赏洋娃娃似的将人转了一周,啧啧称奇。
“你别说,还真别说……”雨然又从下到上看了一通,“小皮靴,抹胸伞裙,蕾丝手套,金属颈环,小钟,这一身靓,太靓了。”
小钟被夸得有点飘了,屑屑地说:“你好奇怪,你说的小钟是谁,我不认识,我是魔女。”
“好好好,魔女大人。”雨然的视线依然直勾勾盯着,落在抹胸以上大片裸露的肌肤,“这样穿冷不冷?晚上外面有风。”
“还好,裙子挺厚的。我带了外套,冷了可以披上。”
“里面没穿胸罩?”雨然又问。
“用的胸贴,十块钱一打。”小钟道,“穿胸罩就不好看了。”
雨然若有所思地点头,“你带相机了吗?我给你拍照吧。”
“才不要呢。有什么好拍的,拍了就变黑历史了。”
雨然表面答应,但等小钟转完一圈回到教室,自己的相机正被贞观握在手里。
她走进门,教室里的人为之一刹寂静,又一刹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