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浮玉倏然向里屋走去,高挚捕捉到她缩回袖中的右手在痉挛,后颈浮现细密的冷汗。
去年深秋意外怀孕,可惜在开春那会儿又流产了,等他匆匆赶到病房后,她靠在他的怀里也是这样无声地疼出满身冷汗。
蟾宫烛台滴落红蜡,高挚不由得把这一幕与当时的罗浮玉重合。
如今每月朔望之期,青岩都要用艾草灰混着朱砂在她脊背擦洗,灼痛感能暂时驱散魂魄游离般的寒意。
高挚顿时没了和罗浮玉计较的心思,目光扫过她案头的茶盏,浮沫聚散间映出她泛青的指甲:最近有按时吃药么?
她轻笑一声:“你指哪副药?我从小到大吃药向来比吃饭吃得勤。”
高挚见她又恢复了开玩笑的心情,便知道她应该是吃过药的。
罗观承蜷在罗汉床角落,小手攥着罗浮玉道袍的飘带绕着指尖玩。
高挚将新配的退烧药拿出放在桌案上,锡纸板在灯下泛着冷光,他继续工作汇报:刘睿昌提议增设联席ceo。
呵,让他把海外信托账户清空再谈。罗浮玉掰碎了桂花糕喂给儿子,突然话锋一转,你昨晚去诊所,还遇见谁了?
高挚握紧西装裤缝线,诊室消毒水味似乎还萦绕在鼻尖。
那个戴卡地亚腕表的女人确实往他大衣口袋塞过名片,但他分明记得当时廊灯是熄灭的。
她又是怎么看到的。
监控?跟踪?
高挚面不改色:等观承验血报告时碰见华茂的周总助在配药。
罗浮玉看着对面跪坐在蒲团上的男人,背脊笔直如青竹,颈项却谦卑地低垂。
又看了他几秒,她收回视线,然后起身去倒茶,雾气晕湿了案头《资本论》的书脊。
环佩寂然,她斟茶的手势带着醮祭一般的韵律。
高挚看着杯中浮沉的茶梗,喉结滑动:上周我可能要缺席董事会,观承要去幼儿园做入园测试。
然后,入园申请表或许还需要家长的学历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