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就看见他跟着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进来了,医生拿着小手电掀起我眼皮照了照,又拿起挂在床头的病历翻了翻,“红发男”在一旁着急地问:“她是不是脑震荡了?”
医生放下病历,推了推眼镜,肯定道:“你多虑了,她只是感冒发烧,加头部外伤,酒劲又还未退,在说胡话,没大碍的。”
的确,我一喝醉就浑身透着股聊斋腔,而此刻,我就把自己当成了某个被雪崩埋了半身不得动弹的女侠。
我咬着唇,伸手拽了拽医生的白大褂,他低下头看我,镜片后面的眼睛微垂,睫毛合在一起,像小扇子似的。我犹豫了许久,还是开口问道:“这位大侠,你能不能把我从这雪堆里弄出来?我被压得又闷又难受。”
“红发男”一拍手:“看,我说没错吧。司徒医生,你说要不要给她照个CT什么的,我怀疑她摔坏脑子了。”
医生弯下身观察了我一会儿,嘴角往上弯:“没事,烧糊涂了而已。”清了清喉咙,问我:“你冷吗?”
我诚实地摇了摇头,真是奇怪,埋这雪堆里我不仅不冷,还怪暖和的。
他又接着说:“雪太厚,我拉不动你,反正你也不冷,你就等天亮了,太阳出来了,把雪给晒融化,你就能出来了。”
我歪着头想了想,就开怀地笑了:“大侠说的是,谢谢你哦。”
“那你在这先休息一会,我还得去拯救别人,拜拜。”他走的时候还拍了拍“红发男”的肩膀,小声说了句“她真的没事”。
“红发男”坐在我旁边,托着腮将我看了又看,我也望着他,觉得他这张唇红齿白的脸看上去好熟悉,像在哪见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于是,我眯着眼,冲他勾了勾手指:“你,凑过来点,让我仔细瞧瞧。”
他愣了愣,然后听话地俯下身来,我嫌他凑得不够近,抓着他的领子往下一拉,和我鼻尖贴着鼻尖,他眼睛瞪大,两颊染上两抹和头发一样的红晕。
我觉得挺稀奇好玩,手搭上那两抹红晕,正要说什么,突然一股相斥的力道把他拉了起来,然后我就看到了身穿一身病服的程靖夕出现在“红发男”身后。他还是一张冷冰冰的脸,略微有些发黑,拽着“红发男”的后衣领就往外走,“红发男”哇哇乱叫,还未成功挣脱就被丢出了门外。程靖夕关上门,又落了锁,利索地做完这一切后,才回到我身边坐下。
床柔软地塌陷下去一块,我顺着倾斜的弧度往他身上靠去,抬起头看着他出神,我记得他的样子,也记得他的名字,还记得我很喜欢他,可其他的东西都像一团棉絮,在我脑子里飘来飘去的。
他把手搭上我的额头,凉凉的,我不自觉地又往他身上靠得更近。
门外的“红发男”仍在敲门大嚷,程靖夕置若未闻,自动屏蔽了那些声音,淡定地问我:“还难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