苓希闻言震惊,两行惊泪夺眶而出,“他是寨主的孩儿,您的亲骨肉!”
凡被开除寨籍,或自请消籍之人,需让数十名壮丁手执长棍,两两相对而站,形成一道长拱门,出寨之人从门中过,每行一步,经过一人,便挨一记棍棒劈打,若能坚持走到底,还未被打死,那人即可离寨。
那棍棒劈打肉体声狠厉,如雷贯耳,故此得名“雷门”。
这是她多年前听步逍箫说的,初听时还心中发怵,难受了好一会儿,是步逍箫给她买了小糖人,边道歉边哄她,还让她放心,他们永远不会过雷门的,她才渐渐淡忘了对“过雷门”的恐惧。
据说,至今只有一人活着通过雷门,其余人都在半路就被打死,筋骨俱断,吐血而亡。
可身子被摧残至此,即便活着通过雷门,后续生死还未可知,又有何用?
“……”步应天双唇紧闭,下巴那小撇山羊胡一动不动。
苓希见状便知晓,步应天所言非虚,而她亦信,他绝对说到做到。
从他毫不犹豫抽步逍箫两鞭之时,她就领教过这个寨主的心狠手辣。
晶莹泪水打湿了前襟布料,苓希用最后一丝力气,双唇微抖着请求,“两日后,便是逍萧攻寨之日,我若今日走,恐影响他心绪,还请……还请让苓希留至那日,他一出寨,苓希即刻……离寨。”
寨主觉得苓希此言有理,量她再翻不出浪花,冷哼,“算你识相。”
苓希从地上爬起,冷不丁抛下一句“医馆恙者向来不多”,才离开内厅,留步应天和雷祯面面相觑。
回房路上,苓希一路小跑,一颗颗滚烫的泪珠随之砸落与浅青色的纱裙上,砸出点点深青泪渍。
步应天和雷祯一番话如当头棒喝,重重敲醒了她。
即便她与逍萧再如何伉俪情深,这寨中数千人的指点,他们也可扛个几十载吗?而若要私奔,恐怕身已先死!
原以为逃离医馆后,她终于有了家,到头来,这个“家”对她的排挤比医馆有过之而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