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深凝着这张图久久不能回神。直觉再敏锐再通达也无法跟照片给他的第一感觉来得冲击大。这种冲击是无与伦比的。地狱鬼神一样死死扼住他的喉咙。把持手机的手指及至手腕都在迸发出骨碎的声音。李碧华无论再怎么样将面容抽象化,作为艺术家他往往只需要几方微妙的手笔就能描绘“模特”的神韵。
这个世界上除了荣桂兰夫妻二人,还有谁更了解宜真的音容笑貌?
假设小真从未再次回到这个世界,他陆深也不可能对艺术馆感兴趣,对雕塑的观摩更无从谈起,哪天即使李碧华从他身边过,他也无从知悉李碧华手下的罪恶。小真的亡灵将会永不瞑目。
拍卖会人群簇拥散去,孔珏从闷坐在后排的陆深身边过去,陆深的表现隐忍而异常,扫一眼手机屏幕,不适感涌上心头。到底也没说什么,带着秘书庞海离开。
庞秘书在车上道:“那位李先生为表歉意,想约参加他的个人宴会。”
孔珏让他看看行程表,如果有宽裕的时间,不妨就去参加。
陆深回到孔宅时,宜真穿一条牛仔工装,里头是饱和度很高的橘黄色绒线毛衣,头顶上还戴着毛线帽,帽子下缀着晃荡的绒球。她跟阿瑟在后院的地里栽种新苗。明媚的笑容毫无阴霾。
她明明已经窥探到自己死亡的秘密,为何还能如此平静,甚至幸福。
是相信他绝对可以替她讨回公道和公平?
宜真过来拉他的手,两人坐到藤编的千秋椅子上,阿瑟很识趣地拿着铁锹走远了,身子一矮,钻进灌木里。
宜真把头歪到陆深的肩膀上,陆深一手揽着她,一手烟不离手,沉重的思绪无法排遣。
“深哥这两天在忙什么?”
陆深将她抱进怀里,下巴摩擦着她的头顶:“有件很多年的案子....有头绪了。”
宜真知道有关李碧华的案件她基本上无法插手,突兀的昏倒就是最好的警示。
她握住陆深的手:“很重要的案子吧。”
“很重要。”
“那个人对你很重要吗,毕竟深哥坚持了这么多年。”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