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突然想到,自己有条腿是残废,别说跑动,走路都得矜持再矜持才能保持一个正常人的态势。
心脏突然就抽痛起来,原来到底都是一场梦吗?原来她还在十三年前那间被囚禁的阴暗的水泥平房里么?原来这所有发生的一切都是她最后的念想,所以在梦中让她圆一次么?
她好想大哭一场,可是连眼泪都掉不下来,只是渴,要人命的渴。
忽的铜铃声在耳环叮咚轻晃,宜真骤然双眼睁开,明朗柔顺的眸子里黯淡无光且布满累极的红血丝。
眼前的光刺得她两眼发疼,渐渐地才看清,方圆内以她为中心点着一排白烛。碗口粗大的蜡烛顶在一根根精雕细琢的木杖上。不远前头是一幢巨大的黑铁铜像,从上往下怒目而瞪。巨大的身形将她衬托得渺小而虚弱。
不由地打了个寒战,身边有人拿着软绵绵又拖沓的声音,含着诡异的笑意道:“您醒啦。”
是一个套着西服却踩着道靴不伦不类的道人。
宜真看定他,但很快把目光挪开,铜像后走出一双男人,其中一个西装革履身形优雅的男人,却是孔珏。另外一个不消说,便是肖冰清。
孔珏朝道人点点头:“辛苦梁大师。”
宜真忽地一颤,立刻意识到也许这个面貌极其普通的道人便是父亲宋百川嘴里的那位梁大师梁功茹。
她飞快地摸摸自己的脖子,发现那里空荡荡一片。
“您是找这个小物件么?”
梁有功笑眯眯地拿出鸡血石,摩挲着感叹:“东西倒是个好东西,不过已经法力到头了,如今只是一块普普通通的小石头。”
宜真噎下一口干涩的唾沫,露出茫然的表情表示她并不懂对方在说什么,扭头朝孔珏哀哀道:“大哥,我们这是在哪儿?任穗呢?”
孔珏撇开肖冰清,慢慢地踱步上前来,消杀而面无表情,定定地锁住宜真的眼。肃穆的表情下在摇曳的烛火中晃过一道沉痛,很快又平静下来,目光冷肃地盯住她:“你,到底是谁。”
宜真苦恼地皱眉,她想从硬邦邦的古式八仙椅上起身,可是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仿若有无形的链条捆束着,软趴趴地去扯他的衣袖:“大哥,你在说什么啊?我们是在玩情景表演么?”
孔珏轻飘飘地挣脱,理着自己的衣袖,似乎那里有脏东西。
眉眼垂敛下来,几乎是自说自话,面前女人再怎么辩白伪装,他都不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