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张嘴,肌肉仿佛寸寸涨开,冥冥中,似乎她要讲出真相,下一秒就会爆体粉碎,成一滩难堪耻辱的肉渣。
湿咸的泪水钻进嘴里,她怎么能说?她还没来得及跟爸爸妈妈告别,没来得及跟陆深见最后一面。她自以为是地以为能够弥补他们每个人内心的创伤,结果又要他们接受一次突兀而无言的永别么?
脑袋里千万的神经在扭动颤动着,深渊深处有人在严厉地告知她:一切皆命数,天道不可违。
宜真泪水迷蒙中望着孔珏,羞愧令她苍白的面孔泛成赤红:“大哥,不是你想的那样...”
孔珏猛地低喝一声:“你闭嘴!”
话毕背身过去,肖冰清露出不忍的表情,快快地走过去,握住他的手。
一旁看戏的梁功茹笑呵呵地插话进来:“她们这种人,最是嘴硬,谈什么都多余。孔先生,不如就交给我吧。”
孔珏深吸一口气,瞥过半张脸来,谁也没看:“交给你?你能让小真回来?”
梁功茹嗐了一声:“您看,我做下这个阵法,此女精神一日比一日差,她的神魂已经不稳,只要阵法继续,再辅之新鲜祭品,等我发功,让她退出这具身躯不过三个时辰即可。”
为了增添自己的说服力,他又补充道:“其实早些年,那位宋百川宋先生早邀我寻他爱女神魂,心愿其女早日安息,我们便开始做准备。去年年初差点就成功了,都是这块鸡血石替她挡了一劫嘛!”
“如今障碍全消,孔先生不妨让我一试,您又有什么损失呢?”
孔珏沉默犹疑时,一直作壁上观的肖冰清却道:“梁大师稍等,您说的这些到底缺乏证据,一切全凭猜想。从医学角度,典籍上也不乏有受重伤后性格爱好大变的案例,就说二十世纪医学丑闻,两位神经外科医生合作开创了新的外科治疗方法额叶白质切断术,切除手术后人那些神经病人性情大变。也有个别案例,在遭遇车祸或者钢筋穿刺后性格迥异,连智商都有极大的突破。”
“据我所知,小孔在三年前一次搅和迷幻剂药物后,曾经从楼梯上摔下去过,不排除这种可能。”
梁功茹凉凉一笑:“肖女士您的立场是不是有点奇怪,到底是跟孔先生站一边呢,还是跟姓宋的外人站一边?”
这挑拨离间的一句话正好钉在孔珏的心坎上,孔珏敛眸片刻,打断了两人的争执,语气已经很淡:“梁大师,你不妨动手试试。”
宜真瘫坐在椅子上,骨头寸寸软下来,神志已然有些飘忽,但还有镇定的部分。仿佛谈论的一切都跟她无关。浑身的一层层地帽着虚冷的汗,孔珏挥舞的手指像是阎王手里的信牌。
如果....如果梁功茹真的成功,那她回来的意义又是什么,重新给她的至爱们带来新一轮的伤害?
梁功茹跟孔珏谈话时,话音市侩而油滑,孔珏望她时,冷酷而麻木,即使是肖冰清为她讲话,也是基于医生的基本道德素养。她的身边,没有一丝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