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又朝对方肩膀后面看,“夏宵他在做什么?”
凤衡挑眉,语含三分不屑,“他想见你,你不用出面,我自会打发了他。”
晏瑾听完,却并未离开,挪步再次朝底下看去,只见夏宵衣摆处沾染大片血水,落膝时脊背却依然挺得笔直,不知他此前受过什么伤,起身弯腰间伤口崩裂,在胸膛洇出大团触目惊心的红。
晏瑾不走,凤衡只好皱着眉陪他站在一旁,脸色稍有不悦,然而很快就释怀了
当初他死在晏瑾面前,都没换来对方一句原谅,如今就算夏宵一步一跪顺着台阶爬到晏瑾面前,他相信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夏宵身上处处有伤,腿上也落了不少,这六百级台阶爬的极为艰难,到了晏瑾面前时,膝盖几乎要失去知觉。
他低头停在原地缓了缓,大约是不想在对方面前露出太丢脸的神色,撑着地面站起身,鲜血立即在脚底积了一小滩,然而膝弯却依然绷得钢板一般。
晏瑾何曾见过夏宵如此凄惨,抬头看着他,简直要觉得对方是不是和凤衡一样,芯子里其实换了个人。许久之后,仍然觉得难以相信,“……你做这些,就只是为了见我?”
夏宵想说话,张嘴却全是血腥气味,他抿唇压下胃里翻涌而来的腥甜,却浑然不知自己眼角都爬上了血丝,“跟我回去。”
“……”方才的震惊,在这句话之后全数化为厌恶,晏瑾冷了脸,面无表情道,“回哪里去?琦国么?”
他似是想起从前某段糟心的经历,“你是打算带我回去继续在佛堂点蜡烛,还是打算将我关在寝殿内如脔宠一般随时想上就上?”
夏宵心口刺痛,重重吸了口气,却发现连呼吸都泛着疼,“……之前是我待你不好……日后不会了。”
“没有日后了。”晏瑾不欲与他多说,越是看见对方越觉得烦躁,索性将这一次当做告别,转身快步离开,“你想见我,现在已经见到了。你走吧,以后别再让我看到。”
夏宵迈出一步欲追上去,一只手横过来按在他肩上。凤衡挡在面前,挑眉间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不紧不慢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让我想想啊,这话当初是谁说的来着?摄政王口中的清醒二字,今日我领略过了。晏瑾说了不想见到你,你选吧,是自己离开还是要我命人将你赶出去?”
夏宵一怔,将对方稍作打量,迟疑道,“你……”
然而现在没有时间留给他猜测,晏瑾的背影渐行渐远,叫他心中生出惶急,抬手挥开肩上那只手,正欲强行闯过去,胸口却忽然飞来生猛的一击,迎面踹在萧络留下的剑伤处,用力之大,直接将他从大殿门口踹下台阶。
众太监纷纷惊呼,晏瑾远远听到了,脚下一顿,却没有回头去看,片刻后继续迈步走开。
凤衡往前两步,垂眸看着那抹黛青色,如同浮萍般朝底下越滚越远,修长的身影扫过台阶间留有的干涸血迹,滚过之后又覆盖更加惊人的一层艳红,鲜血层层晕染,如同在六百级白玉阶上披了段艳美的红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