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拒朝廷圣旨,不光会影响他自己的前途,还会影响袁氏。
这一点毋庸置疑。
可若真向百姓征粮,又于心不忍。
段羽说过,天下兴,百姓苦,天下亡,百姓亦苦。
去往凉州的那些日子,见到那些在疾苦之地生活的凉州百姓,黄巾之乱,看到了乱世之下的路边枯骨。
那让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繁花似锦,奢靡无度的洛阳城不就是在这天下百姓的骨血粉刷之下才映照出的姹紫千红吗。
拿冀州百姓的血肉,填补洛阳城内那吞噬无度的欲望,他做不到。
深吸了一口气,袁绍眼中的目光逐渐坚定。
“来人。”
书房外的侍从躬身走了进来。
“将本官的名刺送至田别驾,沮从事,审治中还有崔长史的府中,就说本官明日晚在府中夜宴。”
“还有在去给本官族兄传信,就说明日一同赴宴。”
侍从领命之后从书房当中离去。
“得罪人的事情我一人来做,冀州可以没有我袁绍,但冀州百姓......”
袁绍苦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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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熔金,漳水西流处浮起半城胭脂色穿过邺城四周的护城河,金色的磷光反射着城门吊桥上路过的人影。
袁绍刺史府的朱红色大门前,数辆朱轮华毂碾碎暮光,在残红的夕阳下留下一串连接在一起的长影。
金箔贴就的翟车帷幔被晚风掀起一角,露出端坐者玄端绛纱袍上绣的獬豸纹,进贤冠帽圈周围缝制的披幅都是用金线以及染色的蝉丝。
长街两侧的百姓无不用羡慕的眼神看着马车内坐着的贵人。
就连那手持马鞭,御车奴仆身上崭新秋衣映照出的光色都比那站在远处只能远观众多黔首脸上的光色还要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