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不可作真,但常言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总非无稽之谈。
她何以做这样的一个梦?
与卿不同生,但与卿共死?
颜?t思忖无果,眉心紧拧,胸腔中郁结之气未散,因蓦然想到的“与卿共死”四字而受激,连唇都不及遮掩,倚着床栏猛咳起来。
皇帝与太医尚在殿外庑廊下长谈,听不见殿中动静。忍冬候在殿外,寸步不离,耳闻咳嗽声响,忙推门而入。
颜?t咳得厉害,苍白的脸颊渐渐涌上血色,细长的脖颈上冒出几根脆弱的青筋,声音愈加喑哑乏力。有人入殿,细心地为自己抚背,没听见脚铃声,她猜是忍冬,缓过来后,便低声向她吩咐道:“取一坛酒来。”
忍冬愣了愣,诧异道:“殿下?”
颜?t自顾自地续说:“并一只酒胡子,这便去取。”
病成这样,忍冬哪敢让她喝酒,但见她模样消瘦憔悴,不忍拂她的意,且她执意,自知无法相劝,只好称是而去。
宫室中重归寂静。
忍冬适才奉上的茶盏搁在床边,颜?t将手紧贴床面,一寸一寸地摸索过去,触摸到茶盏底部时,她才尝试着端起来,轻啜了一口,温热的兰雪茶沿着嘶哑刺疼的喉间而下,滋润了干涩良久的心肺。
兰雪茶清冽如山泉的味道萦绕于舌尖,耳边蓦然响起一句话来――
隐忍着忐忑与不悦,装作无谓却又颤抖得厉害的声音:“您喜欢他么?”
彼时,宋稷献上兰雪茶,因他略通歧黄之术,看出自己身患眼疾,便毛遂自荐,给她诊脉,故而在未央宫里多留了一会儿。便只是那么一会儿,就让小七吃味地问出这话来,且不久后,更将宋稷迁离了燕京。
这心思,自然是瞒不过颜?t的。
但她自问,初次起疑并非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