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连弩已就位。”张虎的声音从传音螺中传来,带着金属的嗡鸣。姜维望向崖下的河谷,三百辆运粮车正缓缓驶入狭窄处,车轮碾碎冰块的声响中,夹杂着车夫们用洛阳方言的咒骂。他注意到每辆车的辕马都戴着竹制嘴套,显然是为了防止嘶鸣暴露行踪。
“放!”姜维的银枪划破雪幕。
五十支连弩箭带着尖啸刺入运粮车,藏在车底的硫磺包顿时炸开,青色的火焰瞬间吞没前军。
黑山军的惊呼声中,姜维看见一名车夫滚下车,后背的甲胄上绣着“邺”字——那是曹操老家的徽记。阿莱娜的第一声狼嚎从西侧传来,三十头牦牛如烈火战神般冲出雪林,犄角上的火把将雪地照成橙红色。
“是火牛阵!”黑山军统领铁鹰面具人挥刀砍断缰绳,“快射牛眼!”然而箭雨未落,牦牛群突然转向,在阿莱娜的狼嚎引导下,整齐划一地撞向河谷中央的火药车。姜维这才惊觉,她竟将西羌“雪狼舞”的节奏与牛群的步伐结合,每七声狼嚎为一个变阵周期,精准得如同机械。
铁鹰面具人发现中计,刚要下令撤退,却见姜维的青骓马已冲到面前。银枪挑飞他的开山刀,枪缨扫过他的铁鹰面具,露出半张被烧伤的脸——右颊的疤痕呈“川”字形,正是当年夏侯渊被斩时,飞溅的火星所灼。“你是夏侯渊部将?”姜维的银枪抵住他咽喉,“为何投靠钟会?”
“钟会答应我,”面具人喘着粗气,“灭蜀之后,封我为陇西太守。”他忽然露出诡笑,“可你以为杀了我就能阻止鬼甲军?祁山铁矿的三百童工,此刻正在熔炉边哭嚎呢!”
姜维瞳孔骤缩,想起陈仓地道中少年木匠的话,银枪不禁加重几分,却在此时听见河谷深处传来孩童的啼哭——那哭声穿过硝烟,竟与记忆中成都街头的童谣重合。
第二折 陈仓密档现玄机
当夜,中军大帐内的松脂火把噼啪作响。铁鹰面具人被绑在中央的立柱上,姜维用银枪挑开他的衣领,露出心口扭曲的“鬼”字刺青——刺青周围的皮肤呈紫黑色,血管如蛛网般蔓延至脖颈。阿莱娜将狼族“醒魂散”吹入他鼻孔,那人生生吞下一声惨叫,眼球却开始不受控制地转动。
“说,”姜维的银枪点在他喉结处,“钟会在祁山的铸甲工坊,究竟在哪里?”
“工坊……在……”面具人突然剧烈抽搐,从口中呕出半枚铜片,“……司隶……”姜维用剑尖挑起铜片,借火把光芒看清上面的“司隶校尉府”字样,边缘竟刻着钟会的私印。
阿莱娜的狼头刀轻轻敲击铜片,发出空鸣——铜片中空处果然藏着羊皮纸,展开后竟是钟会与黄皓的密信,“汉贼不两立”的字迹旁,用朱砂批注着“阴兵炼甲,需借黄门之力”。
“伯约,你看这个。”阿莱娜翻开另一卷密档,里面夹着一张泛黄的婚书,男方姓名处盖着钟会的私印,女方赫然是西羌族长之女、阿莱娜的堂姐“诺敏”。婚书的“三书六礼”栏里,聘礼写着“祁山铁矿三千斤”,而“合卺之期”竟标注为“景耀元年正月十五”——正是陈仓地道爆炸的那夜。
姜维的银枪“当啷”落地,他想起去年冬至,阿莱娜曾收到堂姐的死讯,传信人说诺敏“病逝于洛阳”。此刻看着婚书上诺敏的指印,那枚因常年雕刻狼骨而变形的指纹,竟与阿莱娜的如出一辙。“她没有死,”阿莱娜的声音带着颤抖,狼头刀刀刃深深插入地面,“她被钟会用来威胁西羌部落,换取铁矿……”
帐外突然传来战马嘶鸣,迷当裹着一身雪冲进帐中,熊爪锤上挂着半块烧焦的甲胄:“伯约,前军在谷底发现百具尸体,全是被剜去双目的屯田兵!”姜维接过尸体旁的断笔,笔杆刻着“陈仓”二字,笔帽内侧用鲜血写着“子继”——那是监军卫继的表字。他猛然想起,卫继曾在密信中提到:“陇右屯田,十室九空。”
“钟会用屯田兵开采铁矿,”姜维将密档摔在案上,“又以‘阴魂炼甲’为名,将他们的妻小充作人质,逼他们服下‘催魂蛊’!”阿莱娜的狼骨耳坠突然断裂,她捡起碎片,发现内侧刻着诺敏的狼族图腾——那是小时候她们姐妹互赠的信物。碎片边缘的缺口,竟与钟会密信上的撕痕吻合。
子时三刻,姜维率队潜入陈仓粮库。地下密室的青铜门上,“鬼”字封印在熊爪护身符前自动裂开,露出里面整齐码放的密档。阿莱娜的狼头刀照亮墙壁,上面用西羌文刻着“擅闯者,魂归阴山”,最后一句被凿去的痕迹下,隐约可见“唯有汉旗可破”的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