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济堂的竹门被轻轻推开时,苏怀瑾正在药圃边翻晒陈皮。干燥的橙香混着薄荷的清冽漫在院里,她抬头就看见一串小脑袋从门后探出来——扎羊角辫的丫丫举着张彩色画纸,蓝T恤的小宇攥着个玻璃标本瓶,后排几个孩子背着迷你药篓,里面露出半截山楂枝。
“苏老师!我们来送‘喜礼’啦!”丫丫的声音像刚剥壳的荔枝,脆生生的。她脖子上挂着枚铜制小药碾,是祖父前阵子送的,链绳上还系着颗晒干的玫瑰花——是她从疏肝茶包里捡的,说“要像苏老师的茶包一样,能让人开心”。
孩子们排着队走进来,鞋底沾着的青草汁在青石板上印出细碎的痕迹。丫丫把画纸举到苏怀瑾面前,彩纸拼贴的图案立刻占满了视线:左边是个胖乎乎的铜药碾,碾槽里画着三颗圆滚滚的山楂,红得像涂了胭脂;右边是银色听诊器,听头正好对着颗红景天,叶片上用金粉画了脉络;两个物件的“手”拉在一起,站在写着“健康管理中心”的小房子前,背景是紫色的紫苏和绿色的薄荷,花瓣上用铅笔写着“加油”,笔画歪歪扭扭却用力。
“这是我剪的当归叶!”小宇举着标本瓶凑过来,里面压着片羽状复叶,标签上写“当归——能让苏老师和陆老师一直在一起”,字是他妈妈帮忙写的,下面歪歪扭扭补了行小字“我认的叶”。他突然想起什么,从药篓里掏出个山楂:“苏老师你看!我昨天在小区摘的,像不像你讲的‘化肉积’的那种?”
苏怀瑾刚接过山楂,就听见诊室门响。陆则衍走出来时手里拿着个铁盒,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红绳——是给孩子们准备的书签。他看见院里的小队伍,脚步顿了顿,眼里的疲惫(刚看完三个复诊病人)立刻被笑意取代,像被阳光晒化的冰。
“陆老师!”孩子们立刻围过去,丫丫举着画纸问,“你是不是苏老师的‘最佳拍档’?我妈妈说,能一起干活又不吵架的,就是最好的搭档。”她想起上次听苏老师讲病例,说“陆医生测的数据能帮我看准舌苔”,当时就觉得“他们肯定是搭档”。
苏怀瑾笑着摸摸丫丫的羊角辫,指尖碰到她辫梢的红绳——和自己颈间的红绳是同一种粗细。“是‘终身合作伙伴’,”她看了眼陆则衍,他正好也望过来,两人眼里的笑意撞在一起,像药圃里刚滴落的晨露,“就像当归需要松针遮阴,红景天需要雪山融水——我们一起做事,才能把事情做好。”
“那你们会一起教我们认药吗?”小宇举着当归标本,瓶底的光影在陆则衍白大褂上晃出细碎的光斑。“我爸爸说,老顾爷爷能自己喝粥,就是因为苏老师开药方,陆老师测血压,少了谁都不行。”他把标本瓶往陆则衍面前递了递,“你能像上次那样,给我看当归的细胞照片吗?苏老师说你的显微镜能看见‘叶肉里的小管道’。”
陆则衍蹲下身,铁盒在石板上发出轻响。他打开盒子,里面是排迷你听诊器书签,金属片被打磨得光滑,刻着“健康成长”四个字,挂绳是和苏怀瑾颈间同款的红绳。“当然能,”他从手机里翻出照片,当归叶的细胞壁在屏幕上像蕾丝花纹,“你看这些纹路,就像苏老师说的‘叶脉里的气脉’,能把养分送到每片叶子——就像我们一起给你们上课,能把知识讲得更明白。”
丫丫接过书签时,突然指着苏怀瑾颈间的红绳:“苏老师的吊坠和陆老师的书签,是不是一对呀?就像画里的药碾和听诊器!”她把自己的小药碾吊坠凑过去,三颗金属物件在阳光下闪着光,像三颗挨在一起的星星。
孩子们顿时七嘴八舌炸开了:
“我要学苏老师碾药!”扎双马尾的朵朵举着自制的陶碾子(用橡皮泥捏的),“以后给奶奶碾山楂,她总说‘吃多了不消化’。”
“我要学陆老师做实验!”戴眼镜的小博推了推眼镜,“我带了放大镜,能看金银花的绒毛,就像看细菌一样!”
“我要找个搭档!”小宇突然大声说,指着丫丫,“以后我测数据,她认药草,像苏老师和陆老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