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棚内四角放了四个火盆,将四周烘烤得温暖如春。陆回将食盒搁到桌上,掀开盖子,香气四蔓。他将其中的吃食取出,谢汐楼方才看清是什么东西。
一碗卧着蛋的面条,蛋旁有肉有菜,色泽鲜亮,汤汁醇厚,香气浓郁,只一眼便唇齿生津。
谢汐楼还未用朝食,正饿得很,瞧见面条不自觉吞咽口水:“这是什么?”
“今日是你的生辰,这是我特意让厨房提前准备的。”陆回将面碗向她的方向推了推,“快尝尝。”
“生辰?今日是腊月二十三?过得这般快吗?”
自重活一次后,谢汐楼从没过过生辰,第一年忙于生计,活下去都困难,如何有闲情逸致过生辰?第二年倒是有些闲钱了,可一个人吃长寿面,庆贺生辰,总觉得有些可怜,索性作罢。
如今是第三年了,她早就忘了这回事。
她感叹几句时间飞逝,低头瞧着桌上那碗面,忍不住狐疑道:“该不会是你做的吧?”
“……本来是想亲自给你做,但一则我亲自做,易引起他人怀疑,将你和明德皇后联系在一起,二则做面的步骤实在复杂,等我做好,怕是要到天黑才能吃上了。”
听到不是陆回做的,谢汐楼松了一口气,高高兴兴坐下开吃,含糊不清道:“要是你做的,我还真不敢吃。你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含着金汤匙长大的王爷,哪里能会做面?”
她说得都对,但陆回还是不服气:“说得好像你这种世家贵女,就会做面似的。”
“我会呀。”谢汐楼将嘴里的面条咽下,慢悠悠道,“两年前吧,我帮一户人家抓到偷鸡贼。那人家也穷,没钱谢我,要将家里仅剩的麦粉分我,这我哪能要啊,我就说,想吃面了,不如做一碗面给我,便当是酬金。恰好那户人家的老夫人年轻时候随父亲摆过面摊,便亲自下厨。趁着她做的时候,我跟着学了几手。”
“我还当你只接赏金高的活儿呢。”
“百姓大多生活清贫,在你们看来不值一提的小事,于他们而言却是顶顶重要的事。就说丢的这只鸡,这户人家还靠着这鸡下的蛋补贴家用,丢了或许要饿肚子。我也不是主动凑上去行侠仗义,只是碰到了,在能力之内,顺手帮了,全当积德。”
谢汐楼吃得飞快,只觉得这面不愧是出自出王府,实在是美味。她吃完抹抹嘴,突然愣道:“等等,所以这是长寿面?”
陆回瞧着她温柔笑:“生辰本该吃长寿面,寓意福寿绵长。”
这寓意和她真是不搭,她如今连活人都不算,何来福寿绵长?谢汐楼心头有微微苦涩,面上却只是笑叹:“好多年没吃过长寿面了,今日一下子将过去几年的都补上了。”她摊开双手晃了晃,“既是为我庆贺生辰,那礼物呢?”
陆回见她吃得干干净净,连面汤都没剩下,心情极好。他站起身,极其自然地牵起她的手:“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