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恍然大悟:“我那日拉着的就是我的外孙啊!可他并不叫陈崇,叫周天曜。”提起外孙,赵氏神色哀伤,“说来,我也有快二十年没见过外孙和闺女了,没想到外孙还活着,也不知我那可怜的闺女是否还在……”
谢汐楼打断她的哭诉:“可是令爱远嫁,致你们母女二人分隔两地,多年无法相见?”
赵氏摇摇头:“老身本是阳县人,育有一儿一女,我闺女名唤云娘,生得貌美,若还在人世,也四十又五了。三十年前,家中贫寒,阳县县令做媒,让她嫁给了一个大官做妾,之后那大官去了其他地方,云娘随他一道离开阳县。云娘嫁人后没几年,便生下了天曜,这之后每年都会带着天曜回阳县探亲。天曜十三岁那年,说是要来华京求学,云娘与他同去,这之后便再没了音讯。老身还以为他们早不在人世了,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天曜……也不知云娘还在不在,过得好不好……”
思及往事,赵氏泪眼汪汪,谢汐楼递了帕子给她,转眼看向一旁的陆回,却见他端坐桌旁,用堂木新布的茶具品茶,自在悠闲,与周遭格格不入,像是完全不在意谢汐楼和赵氏说的内容。
……这到底是谁的案子?
谢汐楼在心底翻了个白眼,不去搭理他,见赵氏情绪逐渐缓和,继续问道:“你可曾见过令爱所嫁之人?”
“未曾。云娘是去做妾,是用小轿子从侧门抬入府中的,对方是偶然经过阳县的大官,若那人不主动要求见我们,我们哪敢主动上门求见?云娘去做妾后,阳县的县令曾给了我们家一大笔钱,就靠着那些钱,家中日子好过了不少,云娘的弟弟才有机会读书。”
“阳县县令?你可还记得叫什么名字?”谢汐楼追问。
“这……”赵氏眉头紧皱,怎么都说不出那个在嘴边的名字。
陆回的目光扫过赵氏,终于说了进屋后的第一句话:“冷同,十多年前因病过世。”他轻笑一声,后半句话意味深长,“三十年前,那人只是个六品官,曾因岭南道水患,到阳县附近治理水患,时间约莫对得上……倒真是巧。”
谢汐楼眸光凝注,无数条丝线在脑中交织,距离织成绸缎似乎只差最后一步了。
赵氏听得晕晕乎乎,不知道陆回在说什么,却知道冷同的名字:“对对,就是冷县令。”
谢汐楼心思一动,忙道:“你可还记得,冷县令去世和云娘天曜来华京求学,这两件事谁先谁后?”
十多年前的事了,哪里记得那么清楚?赵氏听到这话,拧眉仔细回忆,半晌才迟疑道:“应当是云娘和天曜来华京读书在前!我记得冷县令过世时,我还同我家老头子说,这冷县令也算是我们家的贵人,却如此薄命,若云娘和天曜还在,该来拜祭一下才是。”
谢汐楼挑眉,笑意中全是试探和算计:“若陈崇是你口中的天曜,改日你可带他回阳县,给冷同上三炷香。”
只是不知道冷同受不受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