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盈满谢汐楼的眼眶,模糊掉她的视线,她喃喃道:“陛下好谋算,一石多鸟,不仅让那秘密再无重见天日的机会,拿捏住了朝中重臣,还削弱了沈家的威望,可是陛下,那个小姑娘呢?她到底何错之有啊……”
她的声音满是悲凉,在这空旷的大殿中反复回荡,如荒漠中的风,裹挟着无数沙粒,将人心上划满大大小小的伤痕,反复鞭笞,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陆既安的怒火突然消散,转而化为茫然和惊恐。他看着台下那人,只觉得她的动作和神情怎会如此熟悉,熟悉到像极了那个无数次入梦的人。
那是和他看着长大的,如同妹妹一般的小姑娘啊,他也曾真心想与她举案齐眉,共度一生啊……
他的声音中有细微颤抖:“你究竟是谁?”
谢汐楼没有回答。
她退回到那杯毒酒旁,垂眸望去。
小巧的酒杯中酒清如镜,倒映出镜中人凤冠霞披,唇红如血。那人的唇角似有笑意,眼中却有泪水溢出,沿着脸颊滑落,坠到杯中,荡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高门贵女,先帝钦定的皇后,华京城谁不艳羡?偏偏最后落得
个众叛亲离、灰飞烟灭的下场,可真真是荒唐。
她弯腰拾起那小小的杯盏,还未有动作,门外有宫人的喊声传来:“太皇太后驾到!”
殿门被推开,带起一阵风,吹得谢汐楼衣摆飘动。殿外阳光如箭,射入昏暗大殿,带着不可抵挡之势,将阴霾踩入尘埃。
谢汐楼眯着眼适应光线,视线在太皇太后的身上点了一下,与门外宫人身后的沈照影目光相撞,而后看她转身头也不回离开,只留下裙摆上的芍药,开得耀眼。
太皇太后着祎衣,带翟冠,雍容华贵,在宫人的搀扶下逆光而行,缓步走入殿内,
殿中人起身行礼,陆既安眉头紧蹙:“皇祖母怎来了?”
“哀家来不得吗?”太皇太后看了一眼一旁端着酒杯的谢汐楼,声音中有恼意,“我儿尸骨未寒,殿下却要鸩杀他的王妃,哀家且问你,她何罪之有,你这般容不得他们夫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