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要命似的往宫里冲,差点撞翻前来报信的太监。宫人们纷纷避让,侍卫们想拦又不敢,只能慌忙跟上,生怕落在后面被责罚。
越靠近梧桐院,焦糊味越浓,呛得人眼眶发酸。曾经爬满青藤的宫墙塌了大半,乌黑的梁木斜插在瓦砾堆里,几个小太监正用木桶往残垣上泼水,蒸腾的白烟里浮着细碎的火星。
“阿姊的茶盏呢,我送她的那支玉梳呢!”
李浦和推开拦路的宫人,赤手在滚烫的灰烬里扒拉。指尖被烧得蜷曲的木片划破,血珠滴在焦黑的地砖上,洇开一朵朵诡异的梅红。
可他却像没知觉似的,只顾着低头刨找。
他记得阿姊总把玉梳放在镜台左侧,说上面刻的缠枝纹和他腰间的玉带是一对,记得窗下的竹篮里总晾着她为他绣的荷包,针脚歪歪扭扭,却比谁绣的都用心。
青砖坠落的声响中,他忽然摸到个冰凉的物件,那是一只他用第一笔月钱打的银镯,上面歪歪扭扭的“姊”字被烟火熏得发黑,边缘却还能看出他当初特意要求錾的云纹。
“是谁干的?”李浦和将银镯攥在掌心,慢慢站起身,看向跟进来的小太监,双目赤红,嘶哑吼道,“说!是谁放的火!”
“是不是觉得阿姊嫁去了漠北,就没人护着她了?是不是觉得我李浦和好欺负?”
没人敢应声。
“说啊!你们不是最会嚼舌根吗?不是说阿姊不受宠活该吗?现在她的寝宫烧了,你们一个个都哑巴了?”
小太监被他吓得“扑通”一声跪下,连连摇头,“殿下息怒!奴才不知道啊,昨夜值夜的宫人说,是后半夜突然起的火,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李浦和一脚踹在旁边的残柱上,烧焦的木屑簌簌落下,“你们是死人吗!守着公主寝宫都能失火,不如一头撞死在这废墟里!”
他像疯了一样在废墟里踱步,嘴里胡乱喊着,“把管事的叫来,把苏太监叫来,我要问个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要杀了他!我要把放火的人碎尸万段!”
说着,李浦和竟是抓起半截烧黑的门闩就要去砸那些救火的宫人,然而手腕却被人死死攥住,一时失力,手中的物什也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