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绵没有掩饰自己的惊讶,也仅仅是小小的惊讶而已。
他漫不经心地往前翻看,留意寻找更多的诊疗细节。如他猜想中那般,建议人工流产的主因是患者糟糕的身体状况和孕期出血,综合得出不宜妊娠的结论并不奇怪。
长期不稳定的抑制剂注射、避孕药滥用和标记对象信息素摄入的缺失已经摧垮了Omega脆弱的生殖系统。
廖绵支着下巴,一边分析,一边思考自己的诊断书上会不会有过类似的建议。相比起来,葛见秋算是非常善待他的身体了。
宋骋也目不转睛地盯着办公桌后安坐的廖绵,以为他还没有意识到重点,或是在逃避现实。他按捺不住地起身上前,笃笃敲着桌角,不留情面地用相当嘲讽的语气强调道:“不用再看了,孩子就是葛见秋的。”
“我知道,”廖绵合上病历本,往桌上一撂,身体微微后仰,姿态上并没有与对方针锋相对,双手很随意地在小腹上交握着,抬眼看向对方,微笑着回应道,“说点我不知道的吧。”
廖绵回想起葛见秋在衣帽间亲自打包行李的时候,看到他准备了那么多套衣服,自己问过他是准备去出差还是度假。
葛见秋回答说是公款旅游。
玩笑归玩笑,葛见秋的自我调侃也是发自真心的。
陈小和的生日宴会为期三天,地点又选在远离市中心的深山景区,他作为受邀嘉宾,可以借着与陈家未来话事人联络感情、加深合作的名义,顺理成章地推掉其他工作安排,和自己的未婚妻享受一段难得的悠闲时光。
廖绵看得出葛见秋打的什么如意算盘。
回到爱岛以后,也许是交接流程进入收尾阶段,葛见秋对工作的态度肉眼可见的敷衍塞责,发情期堆积的待办事项也是草草应付了事。
有一回,廖绵明明看到日程表里晚上六点前后有临时会议,葛见秋依旧会出现在厨房,穿着体面地站在灶台前炖粉条。
而他最初制定的计划不过是假装“离家出走”,在葛见秋为他划定的边界上试探一回,看看对方会作何反应,再为下一步做打算。
没想过会有意外收获。
廖绵当时就躲在餐厅旁的厕所隔间里,戴着耳机,自欺欺人地播放着上次的通话录音。效果不太理想,他的身体像是没有发条驱动的旧式机械,卡壳的齿轮徒劳地战栗着,手中扶着的性器怎么也不听自己的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