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寒宫深处,望舒倚着雕花窗棂,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琥珀色的酒液在月光下泛着朦胧的光晕,倒映出她眼底破碎的神色。远处瑶池方向传来隐约的丝竹声,欢快的曲调与广寒宫的清冷形成鲜明对比,像是一把利刃,无情地割裂着她的心。
"娘娘,这酒太烈了。"青梧担忧地望着主子,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哽咽。她从未见过望舒如此模样,那个向来清冷孤傲的月神,此刻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气,只剩下一具空壳。
望舒轻笑一声,仰头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灼烧而下,却比不上心底的寒意。"烈?"她喃喃自语,"再烈的酒,也浇不灭这满心的寒。"
窗外,月桂树的影子被夜风吹得凌乱,沙沙声中夹杂着细碎的脚步声。望舒抬眼望去,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沿着玉阶缓缓走来。月光落在那人玄色长袍上,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正是天帝林泽君。
青梧下意识挡在主子身前,眼神警惕。自从方才林泽君偏袒沫欹后,她对望舒与天帝之间的情分彻底失望。在望舒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选择站在敌人那边,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值得留恋?
"退下。"望舒轻声说道,声音平静得可怕。她放下酒杯,缓缓起身,广袖拂过之处,地上又结出细密的冰纹。这些年,她早已习惯用寒气来掩饰内心的脆弱。
林泽君踏入广寒宫,目光扫过满地的霜花,最终落在望舒苍白的脸上。"望舒,"他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莫要任性。"
"任性?"望舒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自嘲与悲凉,"原来在陛下眼中,我维护自己的宫阙,竟是任性。"她抬手指向门外,"方才沫欹拿着您给的玉牌,公然挑衅,试图摧毁广寒宫的结界,陛下可曾看见?"
林泽君眉头微皱:"沫欹是魔族公主,朕与她联姻,是为了三界安宁。你身为月神,应当明白朕的苦衷。"
"苦衷?"望舒的声音突然拔高,周身寒气暴涨,"那百年前,您握着我的手说'此牌可保你无虞'时,可曾想过今日?"她转身取出一枚与沫欹相同的玉牌,月光下,玉牌泛着幽幽冷光,"这玉牌,如今倒成了扎在我心头的刺。"
林泽君沉默片刻,伸手欲去触碰望舒:"望舒,朕......"
"陛下请回吧。"望舒后退半步,避开他的触碰,"广寒宫虽冷,却也容不下陛下的虚情假意。"
林泽君望着望舒决绝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转身离去。广寒宫的霜花簌簌坠落,落在他玄色长袍上,转瞬化作水珠。
望舒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直到那道身影彻底消失在月光中。她缓缓坐下,重新端起酒杯,却发现酒已凉透。"青梧,"她轻声说,"再拿些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