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寅礼扔了镇尺上去压住,随后半倚扶手,微睁双眸望向右侧之人。
先前还稍有局促的探花郎,随着时间的推移,此刻已经全然沉浸在他给与的批注中。但见对方白皙手指轻抚纸张,端坐案前逐行逐字的细看着,时而静神凝思,时而若有所悟,一袭青色半旧官袍笼着清癯单薄的身体,宛若个常年与书卷为伴的羸弱书生。
外头风大,雨势也渐大。
穿窗而入的夜风吹得宫灯摇曳,隐在斑驳交错的光影间,他借着醉意几近肆意的将人打量,自那潮润清逸的脸儿,上移至韵致朦胧的眉眼,几番流转又辗转向下,最后视线牢牢定在颈部一处。
明明对方的衣襟扣得那般严实,偏他眼前好似浮现了那里襟口大敞的香艳画面,画面里有莹白的大片皮肉,上面齿痕唇印交织纵横,活色生香。
这一刻,姬寅礼突然笑了下。
未看对方时,他尚还能以上位者待臣子的态度来待之,可一旦视线落其身上,他脑中好似就能自发的生出些不合时宜的画面来。
怎能不可笑?简直是,可笑至极!
陈今昭被突兀的这声笑惊得回神,下意识寻声望去,不期撞入对方那眼漪沉酿的深眸中。他似在笑,可那深深曈影里的幽邃,沉晦,深不见底,看得人心中发颤。
意识到自己无意识直视对方,冒犯了王驾,她不由慌张的起身,躬身拜下请罪,“臣冒犯王驾,望乞恕罪。”
因为慌张下未曾后退拉开距离,她径直起身而拜下,难免朝对方倾身过去。姬寅礼这一刻好似闻到了自对方身上传来的,清冽皂角香外,另种极淡的幽香。似山茶花香的气息,却似比之更淡,更清幽。
明明那清幽之香似有若无,却无端霸道至极,丝丝缕缕勾人心肠,让人呼吸都不大顺畅。
姬寅礼抬手用力扯了下襟口,后背沉沉朝后仰靠上椅座。
“用的什么香。”
正忐忑等对方应答的陈今昭,突然听到这句不相干的话,不由愕然了片刻。好在她很快回了神,及时回应道,“回殿下,微臣并未用任何熏香殿下指的,可能是皂角香。”
熏香价格昂贵,她家自不会将银钱花在这个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