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候着的沈砚,敛袖整襟,拂衣正冠,而后矜重肃然的进了上书房。
“微臣见过千岁殿下,恭请殿下金安。”
高阶御座上,姬寅礼居高临下漠睨殿上之人,长身玉立,仪表堂堂,应该是赏心悦目的。但这往日里他尚觉养眼的沈状元,今日来看,却只觉对方万般不顺目。
“起罢。”侧目避开,他强抑恶感,几番平复后,方缓缓又道,“近前来,替孤誊录此些朱批本章。”
沈砚应是,迈步上阶,近前先抬袖施一礼后,就来到御案旁侧,伸手要去整理那些御批后的折子。
姬寅礼横眸扫去,不知是因他存了旁的心思,还是其他缘故,此时目视对方只觉其面目可憎。尤其对方近前之时,他更觉似芒刺遍体,无端让人戾意填胸,憎厌翻涌。
他数度几番敛息,试图强抑这股厌憎之气,可待见了对方额头上的肿胀淤青,内心却陡然另起了一股迁怒来。
“出去!”
刚要将折子抱去旁边案几上誊抄的沈砚:
沈砚不明所以的走出殿,百思不解自己究竟所犯何过,而遭千岁不留情的斥退。再三回忆刚才觐见情景,他还是未觉自己有何失仪之处、僭越之态,实不明是何处碍了对方的眼。
鹿衡玉眼见着沈砚出去不过小半刻钟的功夫,自己这边连半分头绪还未捋出,对方却已经回来了。
不由大感惊讶,他正待要开口询问千岁召见所为何事,未等出口却惊见那穿绛纱袍的刘大监,再次皮笑肉不笑的登了门。
“鹿侍讲,殿下召见您过去,请吧。”
鹿衡玉张大了嘴,手里的宣笔掉在地上。
往上书房走的这一路,鹿衡玉两腿有些发虚,其间几次想悄摸塞银子给那刘大监,试图打探一二消息,却都被对方无声婉拒。
由此,他心中更加发憷,脑中愈发拼命回想,近段时日自己可有犯事、家里人又可有犯事?
殿中拜见之后,鹿衡玉听见上方御座处传来那位千岁温和的声音,让他近前来说话。
对方温煦随和的语调当即令他提着的心放了大半,不由面色轻松的抬步上阶,只是还未等他登完最后几步台阶靠近御前,却冷不丁听见句不善的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