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的陈今昭自也听见了外头动静,胸腔内的心快速跳动起来。宫监刚走,她就忍不住的朝殿门的方向疾走了两步。
“大监,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最后半句话她说的有些轻,带些不确定,以及忐忑的期盼。
刘顺僵硬干瘦的面皮努力堆了个笑模样来,“是啊,您备教义到这个时辰,应也乏了,还是早些回家歇着罢。”
陈今昭低低嗯了声,手指攥起袖角,垂眸朝外刚走两步,突然想到什么又忙着折身回来,将案上写了字的那沓凌乱宣纸统统收拢起来,塞进袖中。
路过刘顺身边时,见他虚脱的瘫坐在地,她到底感念对方为她拖延了这么长的时辰,不由关切问了句,“大监您可好些?”
刘顺虚汗淋漓的摆摆手,“没事,我命好。”
命好,也是命大。刚才,也就只差那么一点了。
陈今昭颔首道了声保重,而后就步入了夜色中的宫道中。
上书房内,姬寅礼立在窗前远远望着那道清瘦的身影,孑然独行在昏朦夜色中,单薄的背脊略显孤寂却又如竹节般挺立,就似那摧折后坚韧而生的新竹,生机勃勃。
直至那道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他方缓缓收了眸光。
这些年他什么没见过,杀的人比山高,心早就冷了,硬了,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在那刹心软。
或许是不忍其脸上带着伤,如此不体面的去,亦或许是怜其临了却饿着肚走,腹中空空的赶那幽冥远路,未免太让人心疼。
因而,他到底放给了对方一线生机。
退一步说,若来日还是不行那便说来日的话罢。
再者话又说回来,这些年他又什么腥风血雨没经历过?再难的坎也迈过了,他怎么如今反倒畏惧起了一个小小探花。怕什么呢,他想,何必如斯畏其如虎的避着,怯着,未免显得他也太过窝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