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明白了,他以为自己想要的是把她永远绑在身边,不允许她离开,享受她的恐惧和挣扎。可看到她现在这样麻木乖巧的模样,他只觉得很难受,他不要这样子她!虽然他也曾好奇过,她的底线到底在哪,究竟怎样的折磨才会让她崩溃,可当她真的崩溃了,度濂淮心中只有后悔和痛苦。
他开始想念她的灵魂她顽强的生命力,她的爱她的恨,不是她的肉体。他默默抱起她拿过浴巾帮她擦拭干净身体,这具他曾经无比熟悉的身体,此刻竟让他感到如此陌生。他抱着她放到床上,掀开被子睡下。他紧紧地抱着她,度炘炘最近总会嫌弃他抱得太紧太热了,想要推开,可是现在她乖巧得让人害怕,一动不动闭着眼,也不知是否睡着了。
第二天天微微亮度濂淮就醒了,他几乎一夜未眠。度炘炘还在沉睡,他没有打扰她,他在心里默默祈祷,她醒来后一切都能恢复正常。直到中午,女孩才睁眼。
度濂淮坐在床边,眼神沉沉地看着床上的女孩。她醒了,但没有像从前那样生气皱眉,也没有躲避他的触碰,她只是睁着眼睛,安静地望着天花板,一动不动,连眼睫毛都没有颤一下。
“炘炘。”他低声喊她,女孩依旧毫无反应。度濂淮的喉结滚了滚,压下心底翻腾的不安拿出手机,拨通了私人医生的电话。电话接通后,度濂淮低声交代了度炘炘的情况语气罕见地焦虑不安。
医生赶到后,为度炘炘做了初步检查。她依日麻木地躺在床上,双眼空洞无神,对外界的一切都毫无反应,甚至连医生的触碰都没有让她有任何反应。医生的脸色很严肃,语气也比往常更沉重:“她受到了极大的心理创伤,可能是长时间的恐惧和压力导致的。她现在的状态…很危险。”
度濂淮的眉头皱紧:“什么意思?”医生深深叹了口气:“她的意识在自我保护你的做法对她的精神造成了严重冲击,她的脑子正在试图'逃离’现实,以避免面对她无法承受的痛苦。”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沉痛地看向床上的女孩“换句话说,她正在经历解离症状,她可能已经将自己从现实中抽离,甚至连自己的情绪和感知都已经麻木掉了。”
他张了张嘴,嗓音微哑:“那她…还能好吗?”医生看着他,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她需要去专业的精神科和心理科接受治疗。”医生顿了顿,语气冷了几分:“她不能再受刺激了,继续这样下去,她可能会发展成更严重的创伤性解离障碍,甚至有可能彻底失去情感和自我认知。”
医院的病房里放着舒缓的音乐,白色的墙壁和窗帘透着冷清的味道。一系列地检查下来,好在她的情况还不算严重,吃完药,度炘炘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手上挂着点滴。医生说她需要时间,建议度濂淮先离开,但是他不同意,他一刻也不敢让女孩离开他的视线。
度炘炘感觉自己在黑暗和噩梦里呆了很久,夜色沉沉,窗外的月光投下冷白的光影,映在度炘炘苍白的脸上。她的呼吸急促,额头渗满冷汗,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被单。
梦境里,那个死去的男人站在她面前,眼神空洞,嘴巴张开,露出一片血肉模糊的空洞,没有舌头的口腔一开一合,像是在说些什么:“你为什么不救我?”声音模糊破碎,却带着深深的怨恨,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诅咒。
下一秒,画面骤然变换,姚小姐浑身是血地站在她面前,泪水混合着血迹顺着脸颊流淌,眼神怨毒又悲伤:“为什么?为什么他只爱你,不爱我?”她的哭声在耳边炸裂,越来越尖锐,像是要刺破度炘炘的耳膜,她想逃,可无论她怎么奔跑,姚小姐那双满是血泪的眼睛始终盯着她死死地盯着她…
她捂住耳朵,拼命后退,可身后却猛地撞上了一个高大的身影男人酒气熏天的脸带着狰狞的笑,熟悉又可怕。是她的父亲。那个禽兽一样的男人站在她面前,醉酒后的眼睛布满血丝,脸上是她记忆中最恐怖的表情。他抬起手,狠狠一巴掌甩在她脸上!
“小贱人!哭什么哭!”又是一脚踹在她的肚子上,她蜷缩在地上,眼泪混着血流进嘴里,哭着哀求:“爸爸,别打了,炘炘会听话的…求求你。”可是男人没有停手,拳头一次次落下,每一下都带着沉重的钝痛。女孩哭得撕心裂肺,却没有人来救她。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他明明已经死了!她颤抖地抬起头,却看到她的父亲咧开嘴,露出血肉模糊的口腔。舌头没有了,只有一片黑洞洞的血肉,他被割掉了舌头。他发出一阵怪异的笑声,拖着沉重的步伐朝她走来,声音像是破碎的风箱一般嘶哑低沉。
“乖女儿,来陪爸爸吧。”他的血手朝她伸过来,猛地攥住她的脚腕,冰冷刺骨的触感瞬间攫住她的全身!
“不!”度炘炘尖叫着从梦中惊醒,猛地坐起身,剧烈喘息,浑身颤抖。眼前的黑暗像是还未完全散去,那个没有舌头的鬼影似乎还在她眼前,死死地盯着她。
“炘炘!醒醒,是梦!”度濂淮的手臂将她紧紧抱住,把她揽入怀中他的声音透着一丝慌乱,手掌轻轻拍抚着她的后背。度炘炘整个人瑟缩着,像是被冻僵了一样,她的手死死抓着度濂淮的衣服,眼睛睁得大大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落。他回来了…她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哽咽,“他要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