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合着手絮絮道:“我在这里伺候了这么些日子,竟到今天才瞧出来,好险是没有让我给耽误了,不然罪过可就大了。如今就放心了,放心了。”
崔冉在他喜气洋洋的话音里,愣怔了好一会儿,头脑仍旧晕乎乎的,转不过弯来。
“医女,您说我……怎么了?”
对面撇撇嘴,很是拿他没办法的样子。
“我说你有了,就是怀上孩子了。”她一边打开自己的药箱,一边道,“快有两个月了。”
他听着,只觉得整个人飘飘忽忽的,如在云端,哪怕好好地坐在床上,仍旧抬手扶住了床沿,好像生怕自己过于震惊,稳不住身子似的。
对方见他这副模样,就笑了两声,“不舒服了那么久,都没往孩子的方向想一想。是头一胎?”
他脸上忍不住泛起红来,默不作声地点点头。
这医女就“啧”了一声,“你的妻主呢?这么大的事,怎么都不在身边。”
说着,还将屋子连同小院,抬眼打量了一圈。
他心说,却也无法告诉她,他的妻主如今正在宫里,坐在金殿之上,着手扫清最后的障碍,预备登基呢。
“她……有些别的事要忙。”他囫囵道。
面前的人却显然误会成了别的意思。
“咱们北凉的许多女人啊,就是这副德性,掀裙子的时候倒是痛快,转头就不懂得心疼人了。”她道,“我做医女的这些年,见得也多了,反正我是瞧不上的。”
转头又叹道:“不过你一个孤苦无依的弱男子,也是不容易。”
崔冉知道,自从北凉将陈国攻破后,许多男子都流落到这里,走投无路,无所依靠。有许多人都让此间女子给糟蹋了,好些的还肯置一房外室,无情的,便是走得一干二净,无处说理去。
都是为了活命,全无办法。
这医女大约也只当他是哪个大户养的外室,临到有身子了的时候,还被抛在外面,只遣一名老侍人伺候他,言谈之间既愤慨且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