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昭儿眼泪汪汪地剪下了自己的一缕头发递给棠宁,只差放声大哭,“我嬷嬷说,死的时候手里抓一把旁人的头发,来世就还能和那人相遇,西沉姐姐,你可要收好了啊。”
棠宁:……我谢谢你啊。
她还是勉强收了,尽管昭儿哭声惨烈,棠宁心里却并不认为自己这一趟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
知道了半夏的真实打算之后,她也略微心安了不少,这一回带了一盏更大更结实的宫灯,没有过多犹豫便直奔福园深处而去。
但她来早了,一直走到了清水池边,才隐隐约约听见了夜色里荡开了池水的浆声。
以及有人漫不经心又断断续续地低低唱着什么,棠宁偏头听了一会儿,才依稀辨认出唱的词应该是诗经里的一首。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瞎子他乐感不行,以至于曲不成调,与其说是唱,更像是一种低低的吟诵。
只是被夜色里的水声一映,那股幽幽的怅然与难过的情绪几乎瞬间将人的心里充满,弄得棠宁也默默低垂着眼睛。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如泣如诉。
最后一个字哼完了,那瞎子也泛舟来到了岸边,只是他看不见,等到小舟重重碰到了岸旁青石才反应过来。
接着一翻身,不知道是怎么办到的,总之在棠宁还没反应过来时便已经稳稳落地。
两人间的距离一时有些太近,棠宁下意识后退两步,又小心将手里的宫灯放到一旁,谨防它会不小心熄灭。
做完后棠宁微微屈身,语气很是恭敬:“贵人有何吩咐?”
瞎子他只是微微偏头确认了棠宁声音的方向,而后便直直伸手……拍了她一下。
跟昨天那莫名其妙的举动一样,毫无缘由的就拍了她脑袋一下,棠宁莫名想起了一些手欠的小孩。
拍完后这人还不大高兴,嘴角略略向下扯着闷了一会儿,也不搭理她,转身冲着棋盘方向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