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的秩序,维持在余幼嘉愿意‘吃亏’的基石之上。
流民们能有钱买炊饼填饱肚子的时候,尚且能当个人。
但没有钱,且肚子饿到极致,而面前又正好有令人垂涎欲滴的食物时.......
一切,只会轰然碎裂。
若他是那炊饼摊位的摊主,第一日只会想办法收摊走人,不必管人死活,哪里会像那摊主一般,后几日还留在那里......
余幼嘉却不置可否:
“他确实不聪明,但也不傻,只要维持住了做人的底线,在我眼里,都不算是傻。我原先便宜卖给他果酱作馅料的时候,就曾问过他,带馅料的炊饼要涨多少钱......”
余幼嘉一顿,方才继续说道:
“他当时挠着头,说‘既然小娘子愿意少赚一些,那我也少赚一些,不涨价’......”
“这天底下就缺这样的人,说他没意识到危机也好,说他没有同我一起降价当缩头乌龟也罢,但绝对不能说他傻,毕竟,人有功有过,功大于过,那别人就评判不了什么。”
周利贞沉吟几息,伸出手摸索,叹道:
“表妹——”
表妹当真是,当真是......
若他早认识她,若他没有刻意忽视她这么多年.......
若,若他真的是周利贞......
余幼嘉伸手捉住面前那只欲走还留的白皙手腕,捏在掌心,也唤道:
“表哥——”
她全以为自己的话被听了进去,看着面前眼带目遮,宛如被缚住半阙将坠月色的表哥,一时间也有些感慨:
“所以,量力而行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