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手,林霜柏将铐在林顺安手腕上的铁链铐解开,铁链落地的瞬间,那铐在林顺安脚踝上的铁链铐也随之断成两半。
“阿安,你从来都不是加害者,也再不是受害者。”林霜柏看着林顺安那青涩的容貌与气质渐渐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身形也从瘦削孱弱一点一点变得挺拔坚实,在亲眼看着林顺安成长定格成三十一岁的成熟模样后,林霜柏说道:“你已经不需要我了。”
从容整理一下自己身上的西装,林顺安在林霜柏彻底消失前问道:“你还会再出现吗?”
“我说过,只要你需要,我一直都在。”
最后留下这句话,过去十一年间始终守护着他的林霜柏在他眼前就此消散。
在原地伫立半晌,林顺安深吸一口气,终于放下所有犹疑、不安与愧疚,迈出坚定的脚步,一步一步走出这个将他困锁多年的地下室。
港海市第一人民医院。
沈藏泽到住院部后便坐电梯直达VIP病房所在楼层,从电梯里出来经过前台时,他熟稔地跟坐在前台的护士打招呼,而后沿着走廊走到倒数第三间病房,抱着希望却没有任何期待地推门走进病房。
微暖的夕阳透过半透明的窗纱斜斜照入病房,在地上洒下一片金橘色的流光。
静谧的病房中,能听见的只有病床边的监护仪所发出的规律滴答声。
嘀嘀嘀!
在病床上静静躺着的那人,苍白消瘦,仿佛随时都会从世界上消失;一旁的呼吸机稳定运作帮助他维持呼吸,那吸氧面罩覆盖住他小半张脸,输液管和监护仪的管线从手臂延伸出去,日复一日勉力维系他几近消逝的生命。
曾经,那人的眼皮有过好几次明显颤动,可最终都没有睁开。他沉睡在无人知晓也无人能抵达的那个世界中,再也没有噩梦,也没有漫长的痛苦愧疚煎熬折磨,谁都不知道他何时会醒。
医生说他或许不会醒来了。
沈藏泽走到病床边拉开椅子坐下,一如往常地握住那人微凉的手。
那场撕碎黑暗的爆炸,沈藏泽至今无法也不能去回想。
当潜水分队的蛙人将那人从海中捞起时,他已几乎没有生命迹象,全身多处骨折炸伤,肺部严重灼伤,肝、肾、肠道多个内脏器官损伤造成胸腹腔大出血,颅骨骨折导致硬膜外血肿,送医后抢救超过十八个小时,手术台上多次心脏骤停,使用高达十八单位红细胞悬液、十二袋血浆和若干冷沉淀制品,总输血量几乎可以说是超过他自身能承受的极限,在手术好不容易结束后,参与抢救的医生都表示,在这种伤势下他能撑过来已经是奇迹。
至于安仁,尽管蛙人并没有在海里打捞到安仁的尸身,但他们所有人都默认,安仁已经在那场爆炸中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