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奇邃看了眼山杏林,脚下踩了踩松软的泥土,真心实意地发问:“这正好是个坡,你们该不会是从这里滚下来的吧?”
林疏瞥他一眼:“滚完了正好去堆个雪人?”
龙奇邃逻辑自洽:“从哪里摔倒,就在哪里享受。”
林疏:“……”
“你闪开点,我研究下这个坡。”林疏道。
从山杏林出来是一块拔地而起的平台,四周有三面是跟下方的水平地面有高低差的。方才为了规避在密不透风的树林中穿梭,他们专程选择了那唯一接地的路,等于是绕过了这片小树林,直接到了它的侧边。
眼下林疏想要再爬上去。
“……行,那我先上,再拉你。”龙奇邃比划了一下,觉得可行,建议道。
“不用,我休息够了。”林疏摆手拒绝,与其说斜坡,其实也不过是坡度稍缓的土崖,他倒不至于连这样的坡度都得让人拉着。由于无人打理,坡上的土质松软,人的手掌压上去甚至能五指深陷。林疏挑眉,干脆直接把土层当成抓手,腹部发力带着全身向上运动。
“还是我拉你吧?”龙奇邃先他一步飞上坡,此时俯身伸出一只手来。
“唔,来。”林疏愣了一下,放弃了原定的下一步动作,转而向龙奇邃所在的地方移动。龙奇邃也迁就着他的高度,整个人俯身的角度更深,踩在边缘的靴底滚出一块块破碎的泥土。林疏正要提醒他注意松动的土层,太阳穴却突然刺痛起来。仿佛有人在他颅骨里钉进一根烧红的铁钉,眼前的景物顿时扭曲成模糊的色块。
那意识迷离的一瞬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林疏?”龙奇邃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传来。林疏倏地一哆嗦,像是被这一声唤回了神智。下意识去抓身旁的山杏树干,掌心被粗糙的树皮蹭得生疼。耳鸣声中,他感觉自己的右腿抬了起来,长靴卡进土层缝隙----这个动作他做过千百次,肌肉记忆本该比意识更可靠。但此刻湿透的裤腿突然被什么钩住了,膝盖上方传来布料撕裂的脆响。
“林疏!!!”
千钧一发之际,龙奇邃一下将大半个身子悬空在外,狠狠拽住他的手腕!然而就在这时,他脚下的土层却如雪崩般瞬间坍陷!
下坠的过程被拉得无限长。他看见龙奇邃惊愕地松开树根向他扑来,看见大面积滑落的土石在空气中荡出昏黄的波浪。后背撞上斜坡的瞬间,尖锐的疼痛从尾椎直窜上天灵盖。他本能地蜷起身子翻滚,裸露的膝盖擦过某块锋利的页岩----那感觉像是被烙铁狠狠刮过,温热的液体立刻顺着小腿流进靴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