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发现他从椅子上滑了下来,浑身攒不出一点力气站起:“……我有事。”
电话那头,季刑霄已经急得要打救护车了,林疏闭着眼平复着紊乱的心跳,等稍微好一点了便抬手将桌沿上的平板拉下来,有气无力道:“你快打电话吧,我得去脑科住院……”
他被火速搬进了科学中心的护理病房,然而什么异常都没查出来。但当晚,他就开始发烧。
护士每隔半个小时进来给他量一次温度,他的体温就像野火燎原,从37℃的低烧缓慢爬升到38℃后,再过半个小时已经达到惊人的40℃!林疏整个人红得像块熟透了的番茄,大脑神经被架在炉子上烤,变成了一团软烂的浆糊,呆呆地睁着眼,直直地注视着天花板上刺目的灯。沈缚去捂他的眼,林疏便乖乖地闭上,等手拿走再睁开。
几次之后沈缚只好退而求其次将灯光调暗,他摸着林疏在枕头上蹭乱的发丝,用手背轻轻贴着他的滚烫的侧脸,轻声呢喃:“那天你也是这样。”
“如果要想起来,最好只记得我……”
病房外人来人往,没人能听得见他这一近乎叹息的低语。林疏也不能。他陷入了更为光怪陆离的世界。
---
仿佛置身于失重的外太空,无穷无尽的漂浮过后,当视野再度亮起时,林疏发现自己正身处他跟江临光在A国的公寓。
来不及高兴,紧接着下一秒他脚下的木地板就像泥浆一般融化,林疏一脚踩空摔了下去,一屁-股重重坐到了沙发上。接打电话的声音传来,一扭头,他看到了“自己”。
“林疏”躺在沙发上看电影,碟片播放到高-潮部分,画面中的人物相互拥抱着互诉衷肠,乐曲激扬高亢。然而“林疏”却没有在看,专心致志地打电话,眉心紧拧,脸色很臭,他听见自己说:“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做自己很伟大?”
“临光,我们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生活跟事业,我不会改变我留在这里的想法,你也没必要为了我放弃去C州。你就算这么做了我也不会觉得被重视了,反而会觉得很苦恼。你明白吗?你的人生太重了,我不想你因为一时冲动做选择,若干年后再后悔。”
这就是在分手吗?因为沈缚口中的事业方向上出现分歧,他决定分道扬镳了?
在沙发上屁-股还没坐热,周遭的场景又如奶油般化开,这回林疏有了心理准备,再度从半空中掉落到不同场景。他在不同的地方打电话、发消息、收快递,全部来自江临光,依旧在分手这个问题上争执不下。
好像很不顺利的样子,江临光愿意为他放弃触手可及的一切,迁就他的选择,不接受分手。但问题是林疏不愿意,他不能接受一个人为了一段普通的恋爱搭上光明的前途未来,这个人既不可能是他自己,也不能是爱慕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