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脚下,看头顶,就是别看两边!”祝录老人头也不回,嘶哑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葬土一脉的老鬼们,玩空间玩得贼溜,把自己埋骨的地方都揉成了破抹布。一步踏错,嘿嘿,说不定就掉进哪个老鬼当年憋死自己的夹缝里,骨头渣子都给你榨成灰,连个响儿都听不到!”
王川应了一声,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向上飘去。
他心中微凛,这地方,已非人间应有的景象。
头顶,圣山岩石一线天般的裂缝早都看不见了。
那里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一片凝固的、沉重如铅的混沌,仿佛一层厚厚的尸布,隔绝了一切来自外界的光明。
然而这片混沌之下,却并非纯粹的黑暗。
无数巨大的、形态各异的悬棺,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粗暴地钉在了凝固的虚空之中。
它们有的漆黑如墨,仿佛能吸尽所有光线;有的则泛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惨白,像是被风干了无数岁月的枯骨;更有甚者,表面覆盖着层层叠叠、早已失去光泽的金属碎片,扭曲缠绕,如同巨大的、冰冷的尸茧。
这些悬棺并非静止,它们以一种极其缓慢、却又无法忽略的幅度,在混沌的背景下缓缓漂移、旋转,彼此间的位置在视线中不断扭曲错位。
上一眼还近在咫尺,下一瞬却已远在天涯。
空间在这里失去了连贯的意义,被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伟力肆意揉捏折叠,形成一片片诡异的、如同破碎镜面般的区域。
每一次空间的细微折叠,都带来一阵令人牙酸的、源自虚空深处的摩擦声,丝丝缕缕,直往人骨头缝里钻。
脚下的“路”,更是触目惊心。
那并非泥土,也非岩石,而是由不知多少岁月累积下来的森森白骨堆叠、碾压、凝结而成。
这些枯骨大多呈现出一种风化后的惨白,间或夹杂着焦黑或暗红的污迹,早已分不清生前的种族。
它们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强行扭曲、挤压,在巨大的压力下碎裂、变形,最终被嵌入某种庞大得令人绝望的、凝固的“地基”里。
在这片惨白的地基之上,又用相对“新鲜”的骨骸,堆砌出一个个巨大而扭曲的符文。
这些符文绝非王川、柳七任何已知的文字,它们更像是一些活物在极度痛苦中痉挛挣扎时留下的印记,充满了原始的、疯狂的、令人精神崩溃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