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赫拉垂下眼帘,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似被这话触动了心底的伤痕。她低声道:“多谢您的仁慈,但我……从未想过回家。”
“难道你没有家?没有亲人?”李漓问得真挚,语气中带着一丝怜悯,目光如炬,似要看透她隐忍的外壳。
“家人……亲人……”萨赫拉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像是从心底挤出的叹息。她指尖微微颤抖,攥紧了长衫的边角,眼中闪过一抹无人能懂的哀伤。
这时,库泰法特从旁踱来,步履沉稳,斗篷下的丝绸长袍在火光中泛着暗光。他蹲坐在李漓身侧,叹息一声,声音低沉而复杂:“她的父亲在她年幼时便去世,家业由她表兄继承,他们那里就是这么继承的,由男人的姐妹的儿子继承家长的地位,很奇怪吧!”库泰法特顿了顿,继续说道:“好了,我们继续说萨赫拉,随后就把她送进了撒哈拉沙漠深处某个绿洲中的一所修道院。她本该在修道院中了此残生,被世人遗忘。可她的表叔……”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愤怒,“那禽兽谋杀了萨赫拉的表兄,夺走家族的一切,还将萨赫拉从修道院拖出来,当作贡奴送给我父亲。”
“世上竟有如此无耻之徒?”李漓眉目紧蹙,眼中燃起一簇怒火,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愤慨。
库泰法特苦笑,目光投向远处的黑暗:“萨赫拉无论如何也不愿侍奉我父亲,大概是嫌我父亲太老了吧,呵呵!”他轻声调侃,试图缓和沉重的气氛,但眼中却掠过一丝自嘲,“于是在我来圣城朝觐时,萨赫拉便被我父亲命我带来,原本是要将她献给阿克萨天方寺。”库泰法特转头看向李漓,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艾赛德兄弟,现在,你还打算送她回那个所谓的‘家’吗?”
“若有机会,我一定要为她讨回公道!”李漓低声道,语气斩钉截铁,拳头不自觉地攥紧,指节微微泛白。
萨赫拉听罢,只是轻轻摇头,神情平静如一潭止水,眼中却透出一丝早已冷却的绝望,仿佛公道二字对她而言,已是遥不可及的幻梦。她低声道:“多谢主人……但不必了。”
“书清,你是真傻还是装傻?”萧书韵睁开眼,语气平淡却带着一抹冷意。她起身,佩剑在腰间轻晃,寒光映在她清冷的眉眼间,“她虽已沦为奴隶,可出身哪是寻常百姓?”
“我只是个最普通的奴隶。”萨赫拉低声打断,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恳求。她抬起头,目光坦然,眼中却藏着一抹祈求,“主人,二公子,请你们别再提我的过去。求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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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漓凝视她那双淡然却倔强的眼睛,片刻后轻声道:“早些休息吧。在我这里没有刻板的尊卑规矩,你也不必把自己藏得太深。”
“是!”萨赫拉微微点头,转身走向角落,坐在一块折叠的地毯上,静静抱膝而坐。她的身影在火光中显得单薄,乌金般的肤色泛着柔光,宛如夜色中一尊静默的雕像,美丽而孤绝。
库泰法特识趣地起身,寻了一处废墙根,裹紧斗篷,蜷身沉沉睡去。他的呼吸渐趋平稳,眉宇间却仍带着一丝莫名的警惕与悲伤。
萧书韵轻步走到李漓身侧,步伐轻盈却带着一丝慎重。她低头俯身,声音低柔而沉稳:“书清,既然你伯父已故,如今你又得知了他的埋骨之处……你可曾想过,将他的灵柩迁回托尔托萨?”萧书韵的目光落在李漓脸上,眼中藏着一抹探询,火光映在她清冷的眉眼间,泛出淡淡的暖意。
李漓凝视远方,圆顶天方寺的穹顶在微光中朦胧如梦。他的眼神深邃,似承载着无尽的思绪,语气淡然却透着几分沉郁:“待局势稍安,在离开耶路撒冷前,我会去锡安山为伯父扫墓。至于迁坟……”李漓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我看不必了。托尔托萨并非我们真正的故乡。对我们沙陀人而言,埋骨何处,又有何分别?而且,在泰西,锡安山也算得上是万众瞩目的一块风水宝地吧!”李漓的声音低沉,似在与夜风对话,眼中闪过一抹对故土的眷恋与对流离的无奈。
萧书韵侧首看他,乌黑的发丝被夜风轻掀,露出她清俊的侧颜。她试探着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小心:“可你伯父会不会有重要的遗物随葬?或许……是与你有传承之物?”她的目光微微闪动,似在揣测李漓的心意,佩剑在腰间轻晃,寒光映出她内心的坚韧。
李漓闻言轻轻一笑,笑声中夹杂着感慨与自嘲,似在回忆过往的荣光与失落:“属于沙陀或后唐的那些东西,伯父早在派李锦云带族人寻我时,就已悉数交付给我。后来,我失踪时,那些东西已被被锦云带走。她大概以为我已经死了,想等我儿李椋成年后再交予他。”李漓摇了摇头,目光投向远处的火堆,火光在他眼中跳跃,映出几分释然,“呵……我并不怪她,而且有她保管,我挺安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