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在第二天的中午,终于抵达了目的地——黑风口前沿哨所。
这与其说是一个哨所,不如说是一个用巨石和原木搭建的简陋堡垒。它扼守在一个风口上,地势险要。堡垒的石墙上布满了刀砍斧凿的痕迹,有些地方还残留着暗褐色的血迹,旗杆上,残破的大唐龙旗在凛冽的寒风中猎猎作响,透着一股饱经风霜的肃杀与顽强。
这里的气氛比燕门关主城要压抑紧张得多。来往的兵士个个行色匆匆,脸上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和警惕,空气中混合着浓烈的血腥味、草药味、汗臭味以及伙房飘出的劣质肉汤味。
黑炭李带着人马与哨所的守将办完了交接。那位守将是个独眼龙,看人的眼神像刀子一样,他对陈纤歌这个“立功辅兵”也只是扫了一眼,并未多说什么。显然,在这种地方,只有活下来的人,才有被记住的资格。
按照黑炭李的安排,陈纤歌被直接带到了伤兵营。伤兵营是堡垒角落里一排低矮的石屋,里面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和伤口腐烂的恶臭,到处都能听到伤兵痛苦的呻吟和压抑的抽泣。
负责伤兵营的是个姓孙的老军医,头发花白,满脸皱纹,一双手却很稳。他听了黑炭李的介绍,又听陈纤歌简单说了几个处理箭伤和刀伤的法子后,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点了点头,算是接纳了他。
陈纤歌的新工作,就是协助孙军医处理那些重伤员。这活又脏又累,还要时刻忍受着扑面而来的恶臭和负面情绪,但陈纤歌却甘之如饴。因为这里,有他最需要的东西——药材。
虽然哨所的药材储备很简陋,大多是些金疮药、止血散之类的成品,但角落里也堆放着一些未经处理的原始草药,比如止血用的白茅根、清热解毒的蒲公英、还有一些治跌打损伤的土方草药。
陈纤歌就像掉进米缸里的老鼠。每天处理完伤员后,他就一头扎进药材堆里。他的手不断地在各种草药上抚摸,系统的提示音在他脑海里疯狂刷屏。
【接触:干枯的蒲公英。信息:清热解毒,对脓疮有一定疗效。评价:聊胜于无,对你的脸或许有点用。】
【接触:发霉的三七。信息:活血化瘀,止血镇痛。评价:可惜发霉了,药效大减,吃了闹肚子别找我。】
【接触:不知名的根茎。信息:蕴含微弱毒素,可麻痹神经。警告:处理不当会中毒。】
通过这种方式,他迅速掌握了这里所有药材的属性和用途,甚至比那个干了一辈子的孙军医还要了解得透彻。这让孙军医对他愈发刮目相看,渐渐地将一些棘手的伤势也交给他来处理。陈纤歌也乐得如此,每成功救治一个伤员,他的“战场急救”技能熟练度都在稳步提升。
然而,安稳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那个在“一线天”与黑炭李有过冲突的赵校尉,竟然也被调到了这个哨所,担任副守将。他看到陈纤歌,眼神里的阴冷几乎不加掩饰。
很快,陈纤歌就感觉到了针对。伤兵营的药材补给被莫名其妙地克扣了,分配给他的伤员,也总是伤得最重、最难救治的。甚至有一次,他晚上回自己那破烂帐篷休息时,发现铺盖被人用尿浸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