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残酷而冰冷的笑意,第一次真正出现在瓦伦丁公爵的嘴角。计划成功了!这把火,烧掉了南方最后的侥幸,也烧掉了陛下栽赃的完美伪装!当南方领主们看到这北境的“信物”,当他们的粮仓化为灰烬,谁还会相信索科洛夫是首相所杀?所有的怒火,都将被强行扭转向北境,转向狄奥多西!
“伤亡呢?”公爵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问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很大。”幕僚的声音低沉下去,“仓里的守夜人…还有赶来救火的村民…火太大了…”他没有说具体数字,但那语气已经说明了一切。
瓦伦丁公爵的手指在冰冷的狼头徽记上摩挲着。代价?他早已算清。这是必要的牺牲,是王国在狄奥多西疯狂统治下必然流出的鲜血的一部分。
“消息封锁了吗?”公爵问。
“第一时间就传出去了!”幕僚眼中闪烁着狠戾的光芒,“我们的人混在救火的人群里,亲眼看到有人‘捡到’了这东西!现在,恐怕整个南方都知道了!是北境的‘冰原之牙’!是他们提前南下,假借王命,烧仓劫掠!”
“很好。”瓦伦丁公爵将酒壶重重放在书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立刻动用所有渠道,把这消息给我散出去!添油加醋!要快!要狠!要让整个王国都知道,陛下的‘忠犬’奥列格·沃尔科夫,还没等正式踏入南方,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查案’了!查案查到烧了王国的粮仓!”
风暴的引信,已经被他亲手点燃!这把火,将把狄奥多西和他那柄北境的刀,一起架在南方滔天怒火的熔炉上炙烤!
刑部深处,一间完全由整块黑曜石砌成的、隔绝一切声音和光线的绝对静室。这里没有桌椅,只有冰冷的地面。尤里安·诺维科夫独自一人盘膝坐在绝对的黑暗和死寂之中。
那份从“旧库”深处带出的、编号S-1075的沉重卷宗,此刻就放在他的膝上。他没有看它。那模糊的、用特殊暗红色印泥盖下的私人徽记图案,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脑海里。
黑暗和寂静,是他思考的熔炉。他需要在这绝对的虚无中,剥离一切干扰,审视这足以颠覆整个王国认知的恐怖证据。
“夜莺之吻”的调配记录。
被浓墨粗暴涂抹、无法辨认的签名。
签名上方,那个指向一个令人灵魂颤栗名字的徽记。
还有…那个同样被油布包裹、静静躺在旧库金属柜深处的…账簿?
这些碎片,在尤里安精密如机械的大脑中疯狂旋转、碰撞、组合。
橡木巷刺杀。宫廷秘毒。刻意留下的北境匕首。指向首相府的拙劣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