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皱起眉头,心中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只是轻声道:“天色已晚,回营吧。”
回去路上,陈杨舟忽地侧过半张脸,“谢执烽,你最近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莫要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说罢,不等谢执烽回应便大步离开。
谢执烽听到这话,心中不禁一震,愣在了原地,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拐角处都没回过神。
陈杨舟回到营帐时,帐外的篝火已化作暗红色余烬。
她正欲掀帘,忽见一道人影从侧帐钻出——是张明,光秃秃的右臂格外刺眼,左臂还紧紧抱着个鼓鼓囊囊的酒袋子。
“头儿,你回来啦。”张明下意识想把酒袋往身后藏,却因只剩单手而显得笨拙。
陈杨舟看着张明那光秃秃的右臂,喉头微动。
张明挤出一抹笑容,脸上的刀疤在月光下格外醒目:“头儿,你别这么看俺,俺就是有些睡不着,想着出来走走。”
陈杨舟突然伸手拍了拍他左肩,笑道:“咱们喝一杯?”
“好。”张明眼眶骤然一红。
二人走到营帐几步开外,席地而坐。
陈杨舟接过酒袋,仰头灌了一口,烈酒灼烧着喉咙。
“你是何时入军的。”她将酒袋递回去,状似随意地问道。
张明接过酒囊,狠狠灌了一口:“元丰三十二年,大旱。”他抹了把嘴,“家里七口人,就剩俺一个。当时招兵的旗子插在县衙门口,俺就来了。这次受伤回去,怕是连家都没了。”
夜空中突然传来几声雁鸣。
陈杨舟循声望去,突然道:“等打完这仗,我若是还活着,就去寻你。我一直想着开个小酒馆,正好缺个管事的。”
张明举着酒袋的手顿在半空,半晌,他哑着嗓子道:“头儿,俺、俺就剩一只手了。”